出生

  陆柏木时,萧子长十岁,已经是翩翩少年的模样。
  在一个橘红的黄昏里,萧子长从学堂回来,前脚刚刚踏进大门,刘奶妈就拉住他的手,兴高采烈地说:“你刘妈妈刚刚给你生了个小弟弟!”
  萧子长一听,自己有弟弟了,立马往刘妈妈房间跑。
  一边跑一边大叫:“刘妈妈!刘妈妈!”
  箫夫人正从厢房出来,赶紧捂住他的嘴,悄声说道:“玉儿(萧子长乳名),你刘妈妈刚睡不久,你莫要惊扰了她。”
  “我要看小弟弟呀!”他扒开母亲的手,声音虽然小了,可是语气里的焦急丝毫未减,琥珀色的眼睛直往里瞅。
  “阿秋,把孩子抱来给玉儿看看。”萧夫人转头往屋里轻声吩咐。
  “不了,免得他着凉,我自己小声些进去罢。”说着就小跑进屋。
  刚要进内屋,目光瞬间被内屋出来的阿秋怀里的碎花小棉被吸引。他小心翼翼走上前,盯着这个满脸褶子的婴儿。心想:长得这般难看,长大了能讨到媳妇么?一边想着一边就顺嘴说了出来。
  “他这是刚的孩子,还没有脱去胎皮,脱了就好看了,小少爷时也是这般模样啊。”阿秋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小婴儿。
  萧子长不服气地瘪嘴:“我才没这般难看。”心下却越看越觉得这小婴儿如此惹人喜爱。
  刘妈妈是刘奶妈的胞妹,先于刘奶妈进萧府,是萧夫人娘家来的侍女。后来刘妈妈娘家人日子不好过,才请求萧夫人把刘奶妈收入府里做下人。
  萧夫人是萧府正室,膝下有两子。长子萧子盛,幺子萧子长。萧夫人是京城有名书香世家的闺女,待人处世尤为温婉。
  刘妈妈跟着她嫁入萧家,几年之后便把刘妈妈许配给萧家的厨子陆丙元。如今陆家小子,她自是多多关照。
  翌日放学,萧子长听说刘妈妈在给昨日诞下的小婴儿喂奶,丢下书包就往厢房跑。跑到厢房外,踮着脚从窗儿往里看。
  刘妈妈靠卧在床上,怀里抱着的孩子嘴巴轻轻蠕动着。萧子长看到这一幕,心里觉得分外欢喜。
  “小少爷进来吧,别在外边儿了。”陆丙元端着碗从屋里出来,笑眯眯地望着萧子长。
  萧子长使劲儿点头,一下子冲进屋里。
  “玉儿,你下学了?”刘妈妈温柔地脸庞有点虚弱。
  “嗯,我来看看小弟弟。”
  “他正要睡觉了,你过来吧。”
  萧子长伸出手指戳戳小婴儿的脸蛋。
  “玉儿,你给他起个名字吧?你是读书人,肯定比我们起得好。”
  这可把萧子长难住了,他可没给人起过名儿。他的名字都是他爷爷给起的。萧老太爷酷爱司马迁的《史记》,于是以司马迁之字给他起名。
  萧子长抓抓脑袋,不经意瞥见窗口,一棵小小的树苗在花盆里。这不是前几天陆厨子从市集买来的么?爷爷还说这是柏树,不能种花盆里,得移出来。
  刘妈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老爷子说要种到院儿里,这几天忙着就忘了……”
  “陆柏木!就叫陆柏木!”萧子长打断刘妈妈的话,兴奋地喊着。
  刘妈妈一愣,随即问道:“玉儿怎么想出这个来的?”
  萧子长略窘,总不能说他是一时兴起吧。于是灵光一闪,柏树常青嘛,于是脱口而出:“千秋万载,唯柏木常青而已!”心下还觉得豪迈无比。
  “好,就听玉儿的。”刘妈妈说完就温柔地望着怀里的婴儿。
  于是,小婴儿的名字就这样诞生在萧子长的一时冲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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