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

  天气比较炎热,陆柏木坐在树荫下却完全没有犯困的意思。不能怪他啊,这萧子长都进去拜访他前妻了,这还能犯困算他厉害。
  越想陆柏木越觉得心焦不已,不是他不信任萧子长,是他完全不信任杜明月!以萧子长的个性,杜明月要怎么样,估计他也不大会拒绝。
  陆柏木正在这儿胡思乱想呢,大铁门的声音一响,就看到萧子长出来了。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陆柏木连屁股的灰都不拍,赶紧站起来。
  “我没进去多久……”萧子长无语了。
  “怎么样?她没怎么你吧?”
  “她能怎么我?十儿,你想太多了。”萧子长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能不多想嘛……”陆柏木嘴一撅,不高兴了,那级别能一样吗?
  “好了,走,陪我逛逛,好久没在这里逛了。”萧子长伸手揉揉陆柏木的耳朵,笑了。
  陆柏木不置可否,看萧子长这样儿也就能知道肯定没啥事儿了,就也不再计较,跟着他走。
  他们首先去了卖豆沙包的铺子,那是俩人儿时最喜欢的东西,迫不及待要去尝尝了。
  “哎?小兄弟,李婆婆呢?”萧子长看这张罗的是个年轻人,卖的还是豆沙包,可是不是以前那个笑眯眯的李婆婆了。
  “我娘啊,去年春天的时候就没了。”年轻人也没有隐瞒,就这么说了出来,但是萧子长感觉到了年轻人情绪的变化。但是他还是想问问她是怎么没的,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她啊,开春的时候哮喘犯了,那时候开了好多花,医生说是花粉过敏,来得太急,就走了。”年轻人低着头,缓缓说着。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淡些,可是内心的平静却不是那么容易保持的。“我娘啊,走的时候,我在她身边呢。”半晌,年轻人又说了这么一句。
  萧子长竟然觉得无尽悲凉,为这个年轻人。以前确实听说李婆婆有个儿子,她刚生下儿子的时候她丈夫就病死了,她跟她儿子相依为命。以前老说她儿子出息,又孝顺,等着老了他给她养老,一脸的憧憬。可是现在,只剩她儿子一个人了,她没有等到他给她养老。看得出来这年轻人必然很孝顺,母亲都逝世两年之久了,他一提起母亲,怎么也装不出那就要肆意蔓延的悲伤。
  “李婆婆必然是无憾而走的。”萧子长微微一笑。
  “你怎么知道”她都没跟我说话……她都……她都说不了话了……”年轻人抬起的脸,眼眶通红。像是承受不住母亲临死前的回忆一般,剧烈地喘息。
  “因为她最爱的儿子陪着她,她在天上一定看着的。”萧子长伸手拍着年轻人的肩膀。
  年轻人没有说话,吸了吸鼻子,望着萧子长,点点头。
  “我们是来买豆沙包的,不知道有没有李婆婆做得好吃呢?”陆柏木适时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必须的,我娘手把手教我的。”年轻人用袖子抹抹脸,拿起一个油纸袋子,装上几个就要送给俩人吃。
  俩人当然拒绝了,这是小本生意,他们断然不会占人这个便宜的。
  两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一条小巷子口,萧子长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此时却停在了小巷子口。陆柏木跟着停下来,等他开口。
  “我刚记事的时候,刘妈妈带我来买豆沙包,李婆婆每次都会抹掉零头。后来我自己能买了,她老是多送我一个。再后来你出生了,我每次买两份,她都说让我带你来,就会送我两个,可是你太小,我就没带你出门。我带你出门的时候她已经老了,有时候老是忘记,但是每回记起来就不收我钱……”萧子长一个人在絮絮叨叨说着,陆柏木攥着那油纸袋子,忍住要去拥抱他的冲动。“她那么好她走的时候……我却完全不知道……”
  “李婆婆一定是上了天堂的。”陆柏木轻轻说。
  “一定。”萧子长抬起脸,通红的眼眶暴露无遗,但是眼神却无比坚定。
  晚上,书房里,萧子长跟陆柏木商量,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王老先生,就是他读书时代的启蒙老师。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可怕他了,还被他吓哭过。”萧子长打趣陆柏木。
  陆柏木白眼儿一番,不说话。
  “怎么?明天去不去?”萧子长把脸凑上去观察陆柏木的表情。
  陆柏木也不跟他瞎扯淡,直接把人扯过来,捏着萧子长下巴就吻上去,另一只手还特别不老实地乱摸。
  萧子长知道陆柏木肯定是恼他嘲笑他这码事,找他撒气呢!他自己也不吃亏,上去就抱着陆柏木的头啃,跟着他的舌头来回追逐嬉戏。
  不一会儿,俩人就喘不上气了,毕竟只是他们的玩闹,也没有多正式,累得快也是理所当然的。然后两个人抵着额头相视而笑,陆柏木更是凑上去在萧子长的脸上亲了一口带响。
  王先生在陆柏木小的时候就已经是六十多岁了。他是那个时代典型的教书先生的模样,听说他是清朝科举考试的秀才,连考了十多年也只是个秀才,仕途无望,所以学以致用,改行开了间私塾,开始教学生。他的文学造诣还是很高的,京城里许多富强官宦子弟以前都拜他为师,萧子长便是其中之一。萧子长也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沉稳大气,好学,而且十分有天赋有才华,在京城文人圈里一时传为佳话。
  “子长,你来啦。”王先生颤颤巍巍就拄着拐杖出来。
  “老师,您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快进去。”萧子长赶紧跑上前扶住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王先生现在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了,特地出来迎接,很是能看出他对这个学生的重视程度。
  “听说你去了川蜀,过得可好?”王老师摸摸花白的胡须。
  “川蜀真的是很不错呢,无论是水土还是气候,十分宜人。”老师得空了,可以前去转转。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跑多远?呵呵,是否像李白说的那样蜀道难于上青天?”
  “这夸张了,川蜀山路虽多,不似京城到处坦坦荡荡,但也不至于难于上青天。”萧子长笑笑,坦然解释。
  “呵呵,说得也是。那时候李白也只是发泄一下罢。”王老先生一笑,脸上的皱纹起来,像是脸上只剩一层皮了,根本无肉可言。
  两个人天南海北都聊了聊,陆柏木虽被萧子长教导过,可也并不精通,偶尔涉猎,所以俩人的话他也听不大懂,只好去院子里遛遛,看看那些花花草草。
  王老先生素爱花草,院子里倒是很多植物。因为他的学生都是家境优渥,所以也常常送来名贵的花草,陆柏木也不懂,就这里看看那里闻闻,倒是不敢伸手触碰。
  “十儿?”背后传来一声呼唤,陆柏木立马直起身回头。
  “聊完了?”陆柏木走上去。
  “嗯,没想到老师的思维一如既往地活跃啊。”萧子长走出门,感叹一番。
  “我看老头儿也挺精神。”陆柏木点点头。
  “你喜欢花儿?”萧子长可不记得陆柏木有这爱好。
  “随便看看,走吧,回家。”
  “嗯,回家。”
  王先生跟他说,他离开川蜀以后,政治变得动荡起来。公安局,军队,商会都蠢蠢欲动,说是马上要打仗,让他赶紧躲到海外去,不要声张。他不会不信王老先生的话的。虽面上应了他,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么大一个萧家,他们家的生意多聚集在这里,几百年的根基。
  萧家人不会走,他萧子长自然不会抛下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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