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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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真的转凉了,不过屋中生了地火龙,倒是试不出冷来。浴房赤脚走在上面还有些微微烫脚呢。顾姑娘闺房中三脚繁花回纹铜炉燃着桂花香片,一室香气袅袅。
  兰芗拿出从宫中带着的大肚铜壶,直接让婢女放炉子上煮沸。笙歌问那是什么,桦绱没有直接解惑,只是说一会你先尝尝,算是吊足了胃口。没一会婢女就将水壶送了过来,兰芗摆上瓷碗,另一个宫女拿着银丝滤网,将牛乳倒在滤网上,多余的泡和渣子给过滤出去。端着托盘走过来想要摆在桦绱面前,桦绱示意,兰芗先行给了顾姑娘。
  顾笙歌言谢,轻轻闻了下,是牛乳的味道。但更为香甜,颜色也暗沉许多有些发褐色,显然是加了什么的。抬头看着桦绱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便饮了一小口。嗯?这是什么味道。怎么如此香醇可口:“公主这是什么?牛乳里面加了什么,真好喝。”
  “这是我自个儿研究的,新鲜牛乳加少许红茶煮沸,再放红糖。香甜暖胃,冬季喝最为合适。”桦绱也喝了口,红糖奶茶的味道真是口齿留香,意犹未尽。铜水壶挺大,盛了不少,加了热也不能隔夜,就让兰芗给顾姑娘屋里的几个丫鬟也分了分,小丫鬟喝的停不下嘴。
  喝完了奶茶,笙歌看到有个宫女抱着画筒,想起几天前画山茶的事,于是问道:“那是殿下的习作吗?”
  笙歌一问,到是让桦绱想起来她此行的目的,的确是。这七日来,她回绝了李乾成、小皇姑的各种邀约,废寝忘食的练习。还直接去请了个年轻的宫廷画师来教授,将顾公子的分解示意图给画师看,看图后点头赞到,这寥寥数笔就能看得出绘画造诣。
  在绘画方面好在她有些天赋,毕竟从小就练,但山茶是曾未画过的。又是写意,除了练,也没有诀窍。
  “正好,今日我三哥是在府中的。”笙歌到没想到桦绱能这么守时,还带了画作,以为习画不过是一时兴起的事。
  桦绱安下心,嘴角抿笑。倏忽一白影出现在眼前,一双湛蓝的如同宝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笙歌急忙上前抱起猫咪,怕唐突公主:“雪儿,你怎么过来了?”
  “这是你的猫?叫雪儿吗?真乖。”桦绱满眼喜爱的看着小猫咪,长得可真漂亮,身上没一丝杂毛,像个雪球。
  “是。”顾姑娘笑着回道,心中却暗想‘乖?’这个字是万万不敢当的,一乱跑起来总是闯祸,是府中出名的混世小魔王!抱着雪儿抬头说道:“要不要现在就去找三哥?”桦绱抚着雪儿的小胳膊,笑着说好啊。
  二人各带了一个婢女去顾三公子的院落,到了墨林轩的院子,雪儿趁着笙歌不注意猛然跳出怀抱,向着西边墙根跑去。吓得笙歌惶恐不已,合着丫鬟后面追逐。雪儿跳上花墙,连墨林轩几个小厮都一脸惊恐,那墙下十几株山茶含苞待放。若是被雪儿踩踏毁坏,难以向公子交代。
  兰芗撸了撸袖子兴奋地也帮着去抓,这种事,她最感兴趣。只见雪儿竖起尾巴,高傲的扬着头颅,喵——,一声娇唤,迷蒙的眼睛斜睨着众人,扬起左前爪,娇媚的一招手,好像说‘来抓我呀。’便飞身轻盈的跳下花墙,消失在众人视野。
  “雪儿!殿下你一等。”还没等到桦绱回话,顾姑娘提着罗裙带着婢女仆从去抓雪儿了。
  桦绱被这出乍然发生的事端弄得不明所以,一时缓不过神来,唇动了动,想喊住,人都已离开,无奈的笑了笑。
  “郢川——”磁性又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桦绱蓦然想起她在哪,顾公子的院子里!眄睐环顾四周,一脸惊慌,人呐?
  “发生什么事了?郢川!”桦绱在外面一副做错事不敢回家的尴尬模样,一脸为难。该怎么办,踌躇着在顾公子第二次高声喊完大约是侍从的姓名后,快步走进屋,穿过走廊循着声音过去。
  小跑着走到最里面,就瞧着半开的门上倒映的人影一闪而过,桦绱脚步一顿,忙害羞的低下头,刚要回话。不料屋内传来顾公子清冽磁性的声音,鼓动耳膜:“郢川!”顾公子听到脚步声,因光天化日,又是自家院落,没细辩。
  桦绱张了张唇,抬起小脸刚要答话:“……”倏忽,睁大眼眸,漆黑透亮的双瞳倒映出顷长的身影,活色生香’的画面冲入眼帘。虽年少,身量稍显单薄,但骨架已初现肩宽腰窄的绝佳比例。墨发束于发顶,头发还是湿的。水珠调皮的顺着背部脊椎凹陷的沟槽流淌而下,划过宽阔的肩膀、挺括的后背、不见丝毫赘肉的劲腰,最后没入裈裤腰里,打湿了那里的一小片绸布。随着穿衣衫后背出现隐约翅膀图形。
  她,这是看到了什么!血气上涌,心跳一下重过一下。
  顾琰羲没瞧见人,不是疾步走过来了嘛,怎么没了动静?系完短襦带子,从紫檀木衣架上拽下灰蓝长袍甩开披在身上,转身欲出门。入目看到湛蓝百褶裙裾,上绣玫粉色绽放花卉,一朵朵小巧秀丽。惊诧的蓦地抬首,望着双手捂脸慌张转身逃离的桦绱。
  怎么办,怎么办!桦绱简直要哭出来了,羞愤会不会令人死去,算了还是找地缝更快些。为什么她没学会隐身大法,若世间有这门绝活她现在就去,也不知道是否来得及。桦绱捂着脸向外跑,低语着,羞死人了!
  刚步下主厅的台阶,两个小厮先行回来了,见了桦绱急忙向前行礼。兰芗也紧随其后,跟她回道:“抓着了,顾小姐在后面,马上就过来。”
  桦绱敛了眼睑,舔了下樱唇,鹅蛋小脸的红晕没有丝毫要退却的意思,她此时实在是不能再逗留了,便扶额对兰芗说:“我有些头晕,许是昨夜睡得太晚,今日咱们先回去吧。”
  “啊?”兰芗吃惊的看着桦绱,一听不舒服,急忙上前扶着。桦绱对那两个小厮言语一番,命他们给顾小姐带个话。睇眄了眼刚刚出来的方向,领着诚惶诚恐不停问着哪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碎碎念的兰芗疾步如飞的离开。
  这边走廊头上一顷长身影斜靠在墙边,薄唇上扬,清俊英气的面容浮现淡淡笑意,深邃的长眸里星光熠熠,玩味的看着湛蓝裙裾消失在院落门口。
  他怎么觉得,有丝落荒而逃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