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拜师
今日这法宝居然出现在她面前，怎叫她不吃惊？怎叫她不感慨？
不说同心结种种神奇，单只同生共死四个字就足以让她心动。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她本以为世上所有爱恋只要足够真心都将被祝福，都能被成全。
哪怕是无恶不作的女魔头与菩萨心肠的出家人。
哪怕是……人与魔。
对，她周倩所爱之人是世间唯一的魔，真正的魔。
决阴掩心阵封印魔域，周靖——她的靖郎，是最后的漏网之鱼。
他是魔，善恶早已界定，他注定为世人所不容。
于是周倩满腔爱慕成了满腔愤恨！若爱分三六九等，那在人们眼中，人魔相恋便是最低一等，而周靖周倩，如若细究还是一对兄妹，更加一言难尽，罔顾人伦，受人唾弃。
没有祝福，只有最恶毒的咒骂。
没有成全，只有无尽的追杀。
不知要逃亡到何时？
若总有一天会死去，那她愿和三圣宫娘娘一样，与身边人共赴黄泉。
那些人喊打喊杀，有些话确实说得没错，一个不知廉耻的人怎会迷途知返？
为何要迷途知返？
她与靖郎永不分离。
——
“同心结既在这小鬼身上，靖郎何必救他？不若杀了他……”
“杀他？现在还为时尚早。
不知这少年与何人相连？人死灯灭，痴缠成灰。若一方死去，二人同时化作齑粉，无法确定同心结会出现在哪堆灰烬中。若不在少年这儿，而是在那人那儿呢？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与这少年相连者必是达到了瑶光之境，放眼整个修行界，瑶光修士，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哪个不是一方霸主，即便在这大雪山中，也可做一宫之主。
谁肯与一个灵根尽毁的少年相连？谁有胆把性命系在这样一个普通少年身上？此人没把少年层层保护，反而将他丢在雪山魔宫中？一个普通少年在极天魔宫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男子语带疑惑。
“当然可想而知，不是死就是死的很惨。”女子幽幽接口道。
“一切太不寻常，这少年必定干系极大！我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是谁？在布什么局？”
“那人会不会是仙门中人？……可这小鬼……怎么看也翻不了天啊？”女子忍不住嗤笑。
“这小鬼眼下翻不了天，以后难说。因为我不但要救他！还要授他修魔之法。我不但要做他的恩人，还要做他的师父。敢以命相搏，布局人想来所图非小，不论他要做什么，我要这颗棋子在关键时刻为我所用。
血饮刀深藏地下多年，该重见天日了，我们困于雪山多年，也该重见天日了！”
男子说着说着，女子低笑起来，渐渐的两种声音融为一种，似男还似女的奇异嗓音大笑起来。
数点绿芒快速闪烁，巨石上血色的奇异纹路也一同闪烁起来，血线丝丝缕缕发丝一样从纹路间溢出来，一根一根一丝一丝飘浮在空中。
绿芒闪烁更加急剧，瞬息间由绿转黑，变成数点黑气。
黑气与血线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汇成一条暗红色的细流，魔气浸在血液中流经段断手腕处，流进段断全身。
“血与魔气交融，这小鬼全身上下，每滴血中都暗藏真魔之气。”似男还似女的声音带着兴奋。
从今往后，旁人难以探查，他亦难逃我们掌心。
——
彷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没有内容，梦境中一片漆黑。
鼻子微痒，段断想要抬手去摸，他手指微动，蓦地醒来。
鼻尖上落着一点绿芒。段断一动，绿芒飘起。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绿芒照亮近处。段断忆起前事，慌忙起身。手腕翻转，伤口竟然没了？全身上下没有半分不适。
是谁救了他？
还是之前濒死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段幻觉？段断忍不住在心底疑惑。
“你醒了？”似男还似女的声音起于黑暗中，说不出的神秘。
段断想起巨石上一对高大黑影，一男一女背靠背而立。
“这地下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好心救你？”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男还似女的声音继续道。
当时割破手腕显是被这对怪异影子所惑……
可生死之际想通了许许多多的事，现在自己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该感谢才是。
这样想着，段断在黑暗中行了一礼。
“感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这就完啦？”女子似乎大感不快。
若按照红运楼中说书人的江湖话本来发展，此处应该再补一句：前辈他日若有所托，小子定竭尽所能……
相比之下，段断的感谢真的太过单薄。
可是如今？他在这地下千尺的洞穴中，还能做什么？
还有出去的一天吗？
还有他日吗？
何必轻诺？
“前辈……我，我无以为报。”
黑暗中，少年人满面愧色垂下头去。
“谁说你无以为报？有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你可以做。”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前辈所指是何事？只要我能做到，定尽心竭力。”
“那你尽心竭力的做我徒弟吧”女子话语轻轻，似在说笑。
“什么？”段断大感意外，脱口而出。
“怎么？你不愿意？遥想当年我也曾纵横天地间，来去自如，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肆意妄为，如今竟然连找个传人也难。”女子哀叹，略有意兴阑珊的味道。
“不是不是，小子自是愿意！”段断连忙开口。
“前辈救我性命，又要传我本领，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
“别说那些没用的，愿意就快拜师。”女子忽然来了兴致，收徒这种事此前她从没做过，人人喊打，谁能想到，她也会有徒弟？
巨石上泛起红光，一对高大黑影显现出来，似一男一女背靠背而立。
段断理了理乱发，整了整麻衣，朝向巨石，郑重的跪了下去。
“师父师公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你等一等，师父师公，哈哈哈……”隐秘的关系得到了认同，女子咯咯笑起来。
“师父，哪里不对？”
“对！对！你再叫声师娘来听听？”
“师娘？”
“哈哈哈哈哈……”女子似极为开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倩倩……”男子无奈道。
“师娘比师父好听，以后你就称我为师娘，称靖郎为师父吧。”女子掩下笑声。
“好。”
“师父师娘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段断俯身拜了三拜。
“靖郎，他明明说一拜，怎么拜了三下？这徒弟不会不识数吧？”女子小声揶揄。
“倩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