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这面子该给
某一刻，少年人横举长剑一式白虹贯日直奔面门，刀扬威领刀一转压下剑锋，猛提真气，一掌拍在刀背。
对手针锋相对，内力喷薄而出。
“咯吱——”
两股强劲的力量透过刀剑激烈地冲撞、交锋，两人须发飞扬，无风自动，锋刃之间摩擦的声音，听的人浑身鸡皮疙瘩。
“刀帮主，有你这等身手，不去投军报效朝廷，反倒是做起这等不入流的勾当，未免太可惜了吧。”
角力之时，少年人从容不迫，还有心思大言不惭的教训别人，足见还未用尽全力。
“刀某种种际遇，许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帮中兄弟，不过混口饭吃罢了，作奸犯科之事从未做过，如今转做镖局，更是为洛川灾民运粮。少侠与他们不是一路人，莫要教他人哄骗了才是。”
“我自有决断！”少年人喝了一声，加大了力道，荡开九环刀，一招紧似一招抢攻。
见得刀扬威落了下风，秦羽霓皱起眉头，还等他去洛川购置生丝原料之类的回来呢，虽说受了灾，价格比往常年份高，但只要恢复秩序，供应是不难的，眼下就只有刀扬威能从洛川安全的运东西出来，只要做成灾后第一单生意，建起自己的原料渠道，便可占得先机，不被衣料行会这帮人掣肘。
若是刀扬威打输了，真按照江湖规矩解散了镖局，岂不是就亏大发了？
扯扯李度的袖子，忧心忡忡地问他：“哎，你说这个家伙是不是比刀扬威厉害啊？”
“嗯，功夫很扎实，比刀扬威厉害，不过——对上我，还差那么一点。”他爹是我师父，小时候跟他一块学的艺，都知根知底的，他什么水准我还不知道么？
秦羽霓自然不知道，翻着白眼说道：
“没心思和你贫，要是刀扬威输了如何是好？真的要按规矩散了火车镖局么？”
“理应如此。”李度环抱双手，偏头过来，嘴角勾笑，“怎么？你不想他输吗？”
“镖局没了，谈妥的事情咋办？府衙第二批御寒衣物咋办？”
“生意对你来说就如此重要么？”
“大统领，不做生意，叫我如何养你呀？”
相处得久，她这等惊世骇俗的说法便也见怪不怪了，李度摸摸下巴，寻常女子一生指望，不过是寻个好夫婿嫁了，相夫教子，她倒是有些特别呢，或许也是因此才会越来越喜欢吧。
“行，既然如此，我也应当为将来出力才是。且放宽心，火车镖局散不了。”李度打定主意，说道。
秦羽霓有些怀疑：“你要出手？行不行啊？”
李度想到个主意，不由得有些好笑，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秦羽霓：
“未必是我出手。”
天井中，两人又拆了数十招，刀扬威一招龙滚身的第三刀堪堪劈出，正要变招使出一掌西番武功中的“绵掌”。
忽然冷不丁对手踢出一腿，角度甚是刁钻，刀扬威收招防御已是来不及，只得运转内力硬抗。
“嘭！”
闷响过后，刀扬威身体一滞，脚下青砖应声而碎，虽未受伤，却是门户洞开。
脖颈间寒意袭来，巨阙剑的剑锋已经抵在喉头。
“刀帮主，还请信守诺言。”
刀扬威落败，镖师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顿时面如死灰，垂头丧气，发出阵阵叹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虽说只是比武输了，未必真要解散镖局，但是以后江湖上传开，火车镖局厚着脸皮营业，别人未必给你面子。
总不能仅仅依靠郡主府的照顾吧？到时候镖局举步维艰，一样是关门的结果。
刀扬威想通这一层，目光中渐渐失去神采，就要开口认负时，却听得有人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比武输了便不再做买卖，天下便没有生意人了。况且，刀镖头接下府衙往洛川运送赈灾粮的任务，孰轻孰重，还请仔细斟酌。”
众人的目光投过来。
李度负手踏出人群，注视着那持剑人的眼神变得玩味。那古铜色皮肤的少年满脸错愕，收了剑，手指朝着李度的方向点了点。
“李师”一个“兄”字差点脱口而出。
李度立即一抱拳，高声打断道：“我是倾云郡主府侍卫统领李寒林，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我、我”正版的李寒林，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无言以对，“我无名无姓，无根飘萍，名字不说也罢。”
你是李寒林，那我是谁？我的名字都让你用了，你还来问我？
眼前的情形，李度师兄显然是隐瞒了身份准备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关键最后背锅的人还是我——
不成啊，这事往后可要找补回来！
“既然阁下不想说，那我也不问。”
你问了也是白问啊，难道我说这么巧，我和你同名同姓也叫李寒林？
“刀镖头如今是替云中府衙办的差事，灾情还未过去，镖局怎么能说散就散？”
这是要力挺刀扬威？要是如师兄所说，这火刀帮还是急公好义，为朝廷分忧了。
“既然诸位打上门来，江湖恩怨也该有个说法，江湖事江湖了。刀镖头输了便让他解散镖局；那要是我们挑战你，你输了又当如何？”
正版李寒林苦着个脸。哎？师兄你是要亲自下场？我这是要输呢？还是输呢？还是输呢？
转念想了想，师兄用的是我的名字，自己输给自己，自己又赢了自己，嗯似乎、好像、大概算不得吃亏吧。
“我、我若是输了，听凭你发落。”
李度计谋得逞，笑着说道：“方才你打过一场，若是再由一流高手与你交手未免胜之不武，再者，以咱们郡主府的身份出战多有不便，所以——
这一场便让唐记名下云中衣庒的秦掌柜出战。”
正版李寒林：“？？？”
秦羽霓：“”
火车镖局与郡主府、唐记众人：“！！！”
李寒林奇道：“唐记的掌柜？不知是哪位高人啊？”
李度扶着秦羽霓肩膀，往前推了推：“这位姑娘便是。”
春芽急了：“什么个意思！？你让师父和他打？刀帮主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李度：“刀帮主不也输给你师父了嘛。”
春芽：“那是两码事！”
自从秦羽霓到了郡主府，唐记就没怎么关照过她，但是伍仲谋也忍不住了：
“李大人，老夫不懂江湖上这些东西，秦姑娘会些拳脚不假，但是你让她和一流高手比试，这恐怕——”
刀扬威：“李兄好意，刀某心领了，怎能让秦掌柜以身犯险呢？”
秦羽霓不明所以，不说话只是探究地看着他。
李度递过来一个笃定的眼神，又转头对众人说道：
“秦姑娘一直随我修习武艺，早已今非昔比，今日一战，自然是有把握的。”
正版李寒林听出了李度的言外之意。
哦？如此说来——
师兄身边这位仙女似的秦姑娘随他修习武艺，那她是小师侄啊。
嗯，不对！
是小师妹？好像也不对。
难道是未来师嫂？
李寒林一瞬间明白了，师兄这是要讨未来嫂子的欢心啊！
八成是了！这面子该给，当众输一场，不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