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还休

  好在元拓也喜欢封清曲,小嘴一口一个封祖母的叫的甜,这也才把封清曲心里的一丝不情愿慢慢消磨下去。
  封清曲收拾好东西跟随薛琬上了马车去往公主府的时候,白青桓在门口相送,并未多言。封清曲本想嘱咐许多事情,可知道他并不会真的在意,而且白青桓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在外,自然知道如何顾全自身。
  只是薛琬总觉得,封清曲对白青桓的告别时的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悲凉感觉。
  她看向封清曲有些不自然的笑脸,心想若不是自己真的太多心,那便是封清曲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
  可是不可能的啊,白黎一向瞒的好,白青桓更是没有向她透露自己的事情的道理,而其他封清曲平时接触的人,也大都是不知情的。
  薛琬摇了摇头,定是自己想多了。
  回到公主府后,薛琬特意大摆了一桌宴席,用以安顿封清曲,让她开心些。也是为了遮一遮这几日的低落的情绪。
  饭毕,薛琬让人带着封清曲前往住处。因为理由是帮着宋元拓“镇邪”,所以封清曲便和元拓住的极近。
  宋元拓看封清曲待他确实亲近,比他那个时常找不见人影的娘亲温柔多了,立马就一直粘在了人身上,哪怕薛琬多次眼神恐吓不许这样,也是无济于事。
  封清曲带着宋元拓临此之前,低声对薛琬道,“殿下,你不必如此。”
  可是这话说的薛琬心头一紧。
  “不必如此”是指的什么,大概是意指今日这隆重的宴席?还是说,自己请她来的方式,大可不必?
  做贼心虚这话总不会是假的,薛琬有事情瞒着封清曲,这理由确实是假的,自己便自然而然会敏感一些。
  只是她不停告诉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于是她就着第一种可能,对封清曲道,“您是长辈,又是过来帮我忙的,自然要好好招待。再说,我们刚从南佑那边回来,这一路上也没少折腾,这不也当是给自己的接风宴了么。”
  封清曲没再答话,只矮身福了一礼,便带着元拓离开了。
  薛琬没有跟着一起,是因为她留了白黎,有事相谈。
  宴席虽说算是散了,但是千越元晞,还有府里玩得好的小伙计们占了那花厅,此时正玩的痛快。
  薛琬只口头警告了千越别砸了东西,便只身走入了外面。
  今日乌云遮蔽,没有半分月色。但公主府华灯已上,庭院内还是亮堂的很,连院内的花的颜色都辨的清楚。
  白黎一早便从那宴席间出来了,去到外面逛了一圈,实则是接收杨念每日会给他传递的消息。
  他依然是一身白衣,那浅色的如意暗纹若隐若现,长身如玉,正背对着走出来的薛琬。薛琬看着那背影,有些出神。
  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白黎看到失神了。
  只是看人背影,不会被人发现,是故相当于无形中占了便宜还不被发现。明目张胆地欣赏完美色,还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装正经。
  薛琬屡试不爽。
  只是她这两道灼灼目光,是怎么都会被人发现的。
  白黎缓缓转过身来,装作不知。
  其实那顺着屋内灯光打到地上的影子被白黎看的清楚,他一早就知道,这人站在中间身后许久了……
  “殿下?”白黎还给了她反应和整理自己神情的功夫。
  薛琬咳了一声,“你回来了?”
  “嗯。”
  白黎出去,是告诉了她的。
  “怎么样?有什么大事么,还有我师叔,他怎么样?”
  荆晨随着白黎到了奉陵之后,并没有住到公主府里,虽然说只要他愿意随意他住。荆晨一直与杨念在一处,也帮着打探消息什么的,虽说还是经常出入花红柳绿的秦楼楚馆,但听说撩拨小姑娘的次数已是少了很多,基本去了就是喝酒。
  “应该是我父亲的缘故,他们没什么动作了。”白黎一个一个地回答薛琬的问题,“荆公子,他很好,也让杨念给你带了好。”
  “算了吧,他那句好,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白黎把手握成拳,放在嘴边,难掩尴尬地咳了一声。
  确实,杨念在把荆晨的那句“帮我问问宗主夫人什么时候喜得贵子办喜酒”的“问好”堵在了嘴里。
  薛琬倒也没继续追问,她自台阶上走下来,华丽的裙摆随之轻动。
  “重稷,我有件事,是想问你的。”
  不知哪里飞来的蛾子,朝着离二人最近的灯盏飞扑过去,撞了好几下,那外围被竹条编成网状还糊了灯纸的外壳把这想追光的蛾子彻底拦在了外面。于是那蛾子,将全身从触角到翅尖都恨不得贴在灯盏上。
  “你为何答应钟前辈,继任离宗宗主?”
  白黎垂下眼睑,“因为宗门内大都是心灰意冷之人,他们都不愿分心再去打理这些琐事。”
  “那是外人的原因。”薛琬没有觉得他这话说错,但是继续追问,“我说的是你。”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一是为了情义,二来是那时世道不太平,大虞边境乱成一片,需要人去保护他们。”
  “好吧。”薛琬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如若不是这人又死扛着面子不愿言明,那便是她真的自作多情了。
  如此这般,薛琬竟没有了再谈下去的兴致了。
  “时辰不早了,既然那帮人近日没有什么动作,那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这话是带着些气的,也不知道是气谁。反正自从心里多在乎了这么一个人,就变得莫名其妙矫情起来,一点不顺也要气上一番。
  “也是为了你。”
  薛琬收住了动作,呼吸一滞。随之听得白黎那一声轻微的叹息。
  “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可是那日在奉陵见到你,我发现自己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白黎抬眼瞧去,那渴望光亮的飞蛾似是已经取够了暖,已经展翅离去了。
  “若是没有越前辈他们,我都没有任何把握,能带你离开奉陵,离开那个地方。”
  “我在远处看着你平安地离开了奉陵,可我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我总想着,能帮你做些什么,哪怕一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