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深林哭声

  “这个村子里,第一个染病的是谁。”
  陆琰眉头微蹙着,沉声开口问道。
  后方的一个锦衣卫开口答道,
  “是一个樵夫。”
  卫蓁微微抬眸看向前方,
  “带我去看看。”
  陆琰扫了那人一眼,那锦衣卫当即颔首,
  “是。”
  这个村子不算是太大,染病的人也算不得多,不到半刻的时间,卫蓁走到了樵夫的家里。
  樵夫的妻女正在低烧中,而樵夫则严重一些,身上已然是出现溃烂,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妇人抱着孩子缩在一旁,很害怕的样子。
  卫蓁直接上前,却是被妇人拦住,
  “不要,不要杀他”
  她的声音里隐隐带着颤抖,眸中蓄着泪水,尽是惊恐之色。
  “我不杀他,只是帮他看看病。”
  卫蓁缓缓的将妇人的手拦下,轻声安抚,
  “别担心,我不会伤他的。”
  “真的吗?”
  那妇人眼里带着防备,心中的那根铉已然是临近断裂,她崩溃的哭出声来,
  “他什么也没做过,不知道为什么会染病,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是扫把星,说要烧死他。”
  “我不会烧死他的,我是大夫,我是来救他的。”
  卫蓁很有耐心,将那妇人扶着坐到矮凳上,缓声问道,
  “你先让我看看他的伤口好不好?他最近,可曾受过伤?”
  “受伤?”
  妇人似是想起什么,眸子里还带着未干的泪水,
  “上山砍柴的时候,他被雷劈了,腿上很长的一道伤口可是他这一辈子,什么坏事也没有做过。”
  这里的人,信奉苍天,被雷劈,是被当做遭天谴的。
  卫蓁听着微微蹙了蹙眉头,
  “能让我看看他的伤口吗?”
  那妇人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依然带着怀疑,
  “你真的是大夫吗?”
  她看上去,只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而已。
  卫蓁点了点头,那妇人心中有着迟疑,却还是带着她向前,她希望,希望有人能够救她的丈夫。
  卫蓁看着男子腿上的伤疤,是新伤,除了雷劈之外,应该还被什么东西划过,因为没有处理好,已经开始溃烂。
  “他最近,只是上山砍过柴吗?”
  她开口问道。
  妇人点了点头,
  “是,只上山砍过柴。”
  卫蓁看着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提起手边上的药箱,
  “我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口,你去帮我烧些热水吧。”
  她看向妇人,
  “我要把腐肉给他刮下来,如果不及时处理,他这条腿会废掉,甚至有可能会死。”
  她现下虽然在低烧,但症状不算是太重,还能活动的。
  一听到丈夫会死,妇人当即吓得去烧水,
  “我这就去,这就去。”
  卫蓁拿出刮腐肉的刀子,又是拿出银针,还有伤药,看向陆琰,
  沉声开口道,
  “让人去查一查这樵夫去的那座山,看一看,与当初的那个村子,有没有联系。”
  “好。”
  陆琰回头看向身后的锦衣卫,两人说了几句话,当即有人出去查了。
  锦衣卫的眼线遍布天下,这点事,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半个时辰后,卫蓁给那男子处理好伤口,开了药,让人熬了给他服下。
  现在这要,只能起延缓作用,想要彻底根治,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小女孩缩在角落里看着卫蓁,一双大眼睛眨着,眼里还带着泪,卫蓁低头为她诊了诊脉相,稍微有些发热,但是还算不得严重。
  “我爹爹会死吗?”
  她的声音有些软糯,怯怯的。
  “好好喝药,不会的。”
  卫蓁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而不一会儿,锦衣卫来报,之前染病的村子,也有樵夫和猎户上山,受了伤。
  卫蓁看向陆琰,
  “带我去山上看看。”
  陆琰看了看天色,
  “还下着雨,这样的天气,不适合上山。”
  卫蓁微微默了默,看向不远处,
  “趁现在雨还小一些,明日,怕会吓得更大。”
  阴雨连绵,疫区的病人,耽搁不起。
  能早一日查出,自然是好的。
  陆琰听着,最终还是妥协,
  “备马。”
  半个时辰后,荒山之上的山林里,卫蓁检查着雷击木上的异样,而陆琰,在她身后撑着伞。
  而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婴孩儿的哭声。
  “深山里,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
  卫蓁抬眸看过去,黛眉微蹙,
  “过去看看。”
  一行人听着声音走了过去。
  山林之中,寂静的只有风声,而婴儿的哭声,尤为刺耳。
  一阵冷风吹来,一个锦衣卫打了阵哆嗦,直觉背后发凉,
  “该不会是闹鬼吧?”
  另外已然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怎么这么胆小?”
  那锦衣卫哭丧着一张脸,
  “我从小就怕鬼,没办法啊。”
  这深山老林里,有婴孩儿的哭声,这也太玄乎了吧,再加上这种气氛,太渗人了。
  除了闹鬼,还有什么?
  而穿过这片树林,不远处,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往土坑里填土。
  “你们在干什么?”
  陆琰声音有些冷厉,卫蓁眸色扫过那土坑,骤然变了面色,三两步跑上前去,顺着泥土扒开,一个小小的婴孩儿,正奄奄一息的抽噎着。
  “你是什么人?管我的事情做什么?”
  那男子上前就要将卫蓁推出去,继续将土往坑里填。
  下一刻,还未等他碰上卫蓁的衣角,便是被陆琰一脚踢了出去。
  几个锦衣卫都团团围了过来,那老妇人面色一白,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伤我儿?”
  卫蓁在婴孩儿身上拔下银针,抬眸看向她,冷冷开口,
  “认不出这绣春刀,也认不出这一身飞鱼服吗?自然是官府的人。”
  “官府?”
  那老妇人白着面色,梗着脖子抬眸就骂,
  “官府的人又如何?我儿又没有犯过事,你们凭什么伤他?!”
  “戕害人命,也不叫犯事吗?”
  卫蓁抬眸,眼睛里尽是冷意。
  这个女婴刚刚出生不久,还很健康,可他们,却是想要将她活埋。
  “我自己的孩子,管你什么事儿?!”
  那男子一脸阴狠的看向卫蓁,
  “就算是官府,也不能多管闲事。”
  “你的孩子?”
  卫蓁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攥起,
  “你怎么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