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萧潮生如愿以偿赶走了唠唠叨叨的细辛,主仆两个都松了一口气。
  萧潮生盯着大松了一口气的香橼,责怪道:“你也是的,我让你习武你就真的一心扑到上头去了,也不知道寻机在学些旁的,平白给我丢脸。”
  香橼委委屈屈的低下头。
  主子说的话就是对的,香橼怎么也不可能拆台说她刚刚明明听见了萧潮生也在松气的声音。
  就是她不好说出来而已……
  “是。婢子错了。”香橼只得委委屈屈的垂下头不说话了。
  萧潮生的脑子重新又转了回去。
  谢风雨这几年除了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之外,其他事情上到还都是顺风顺水的。只是在自己家的两个老太太联合压制之下,果然让他父亲给提前取了字。
  并且美其名曰是方便他出仕……毕竟出仕了之后同僚不好也都称呼他的官职或是名吧?还是有字要方便一些。
  谢风雨因此事还给萧潮生专门写了一封信。
  他说《诗经·郑风·风雨》所言: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父亲正正取了最后一句中的风雨如晦,为他取字“如晦”。
  萧潮生接信哈哈大笑,回信给他,信中写道:“‘如晦’已经算是好的了,你总不会想要取成什么‘凄凄’或是‘潇潇’这般的吧?”
  这可是有依据的。
  信传出去之后,谢风雨再不曾提过此事。
  想来他大抵也是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而且很有可能不仅仅是无益,还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万一他父亲真的给他改成了什么凄凄或者潇潇呢?他的脸皮还要不要了?不要怀疑,这绝对是谢盛之做得出来的事情。
  谢风雨不在抱怨了,萧潮生也满意了。
  前世里他也曾有过字的,只是她已经不记得到底是什么了,不过有印象的是,好像不是很好听。比不上现在的“如晦”。
  萧潮生不记得,单纯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字,用的实在是太少了。最起码,萧潮生自己是从来不叫的。
  萧潮生想着便微微的笑起来,他的书信里大多都是类似的一些小事,倒像是什么事情都和她商量着来的意思。
  只是从来都没有将军中的事情讲给她听。
  他很有分寸。
  萧潮生也不曾问过。
  想来,谢盛之很快就会把自己家不省心的儿子叫回来了吧?
  萧潮生抿着嘴想。
  再待下去,只怕是要半辈子都要呆在那里了。
  李特身死之后,他所建立的政权却没有分崩瓦解,甚至还一直发展壮大了下去。在这一过程中,原本就抗敌的罗尚也是多年来未曾挪动。
  不管是不是罗尚有意为之,反正谢风雨确确实实是已经到了回来的时候了。
  再待下去,指不定也要在绵阳扎根了。
  “女郎,女郎!”木质楼梯上传来有人疾步行走时吱吱呀呀的声音,听的萧潮生狠狠皱眉。
  “女郎。”却是细辛。
  萧潮生讶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冷静的问道:“吵什么?有什么事情,居然还能让你这般失态?”
  要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的话,回头她一定要狠狠扣上细辛半个月的月例!
  “女,女郎,婢子听人说,谢郎君斩杀李特,已经班师回朝了!”细辛少有的失态之后果然一张口就是惊人的霹雳。
  萧潮生顿时站起身来,一扫刚才的冷静,失声问:“你说什么?他杀了谁?”
  “是李特。”细辛喘了口气,回答道。
  萧潮生眉目冷峻,紧紧盯着细辛的问:“你可曾听清楚了?确实是‘李特’这个名字?”
  细辛想了想,斩钉截铁的说:“正是李特,婢子绝没有听错。”
  李特这个名字是从老夫人口中说出来的,她绝不会有听错的可能。
  卢老夫人的原话是:“想不到这小子能耐倒是不小。”语气里,全是一种有与荣焉的赞赏。
  卢大娘在卢老夫人身边附和:“那可不是,谢郎君本来就是少年英才。”
  卢老夫人笑眯了眼睛,不住点头。
  细辛在门外听见的,等到通传了进去的时候,卢老夫人已经不再说这些话了,只是眼角眉梢的笑容却还没有消失。
  细辛觑着卢老夫人的表情,便知道方才卢老夫人口中的“谢郎君”指的确实是谢风雨,而不是他的父亲谢盛之。
  细辛强压下心底的震荡,匆匆和卢老夫人行过礼,又将萧潮生吩咐的事情做好之后,在来不及去什么厨上,着急忙慌的跑了回来。
  萧潮生皱着眉听完了细辛有些语无伦次的复述,眉心慢慢松开。
  不怪乎她大惊失色,实是李特的死期有些早了。
  让她有些惊讶。
  只是片刻间便想起她的观念有些沉重。
  很多事情都在改变不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吗?既然早就知道了,这些年她也一直记得,为什么突然之间还会为了这件事情而震惊呢?
  萧潮生失笑,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
  她早就有所准备,但是显然,做的准备还不够。
  从前改变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关乎全局的大事,似乎还没有发生过。
  或者说,关乎天下大势、而且还不在她控制和引到之下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至少,没有传到她耳朵里。
  这是第一件。
  萧潮生接受了这个认知。
  并且虚心吸收教训。
  “好事。”萧潮生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道:“当然是好事。”
  微笑的面部表情似乎很是平静,但是发亮的眼睛却显现出,她并不像是口中所说的一样平静。
  “再去打听,有什么消息都要回来告诉我。”卢老夫人既然已经接到了他打了胜仗的消息,就绝不可能只有这一件事。
  “是。”消息也收敛不住脸上的笑容,行了礼匆匆出去了,也顾不得之前她还说萧潮生太过冷静的事情了。
  反倒是香橼,在一旁好安静啊,果然也是长大了,比起以前沉稳多了。消息边退出去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