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跟着陌生人逛花灯
“少见多怪！”
“谁！”
月娘回头一看，那个让她送信的陌生人，靠着墙根儿，手里举着两串冰糖葫芦。
“你已经到了呀。”
“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还以为你真没去送信，跑了呢。”
“切，本公子岂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
“算你言而有信，给，奖励你的，给我讲讲你是怎么送到的，我判断判断看你是不是送错了人。”
月娘接过冰糖葫芦，忍不住咬了一口，刚好解一解酒气。
“我给你说，太难找了。那么多八仙过海灯，不过最后还是被我找到了。”
两人靠着墙根儿，津津有味的吃着糖葫芦，月娘一边吃一边滔滔不觉地叙述着送信的经过，陌生人也听得很认真。
“听你这么说，应该是送对了。”
“那你呢？来得这么早，点心卖完了？拉点心的车子呢？”
“全都卖完了！车子也卖了!”
“啊？车子都卖了？那你再不拉货了？”
月娘吃惊的看着陌生人，他洋洋得意的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把串签子往空中一扔，“都卖啦。我本来就是来送信的，顺路买了车子和点心，赚一笔就回京城了。”
“哦。”
月娘心想这人还真是钻钱眼里了，帮了她一个小忙，就免费雇她送信，他自己再去卖点心挣钱，真是心眼儿多。
“你看你，冰糖都沾到脸上了。”
“哪呢？”
月娘用手擦了几次，都没有擦对地方，“哪儿啊？”
“这儿！”
陌生人伸手在月娘的脸上，轻轻拿掉了粘住的糖块。
月娘第一次被陌生人摸了脸，瞬间脸红心跳。
“你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咳咳咳！有吗？”
月娘一紧张吞下了一颗山楂核，不由得咳嗽起来。
“咦？还喝酒了？满嘴酒气，难怪脸这么红，哈哈，我喝酒也脸红。”
“对，对，我刚才吃饭喝了两碗黄酒，没想到酒劲儿才起来。”
月娘接住话茬，连忙顺着陌生人的话说，掩饰自己羞红脸的原因。
“这样吧，今天也多亏你，我才能赚些银两，走，我请你喝酒，咱俩晚上再一起逛花灯，说不定还能在这宁夏镇城的元宵节，遇见良人也不一定？”
说罢，那人又搂住月娘的肩膀，“走！”
月娘的脸更红了，可是又不好立刻推开他，免得对方生疑，“行，走就走。”
“你这个小兄弟，个头还真是小，搂着你就像搂个姑娘，哈哈哈。”
“哎呀，放开吧，怪热的。”
月娘趁机从陌生人的胳膊弯里逃出来，“你还搂过姑娘？”
“那是!我给你说，京城的姑娘那真是国色天香，各个温柔娇媚，搂在怀里软绵绵的。就我这美男子，在京城，大家闺秀追着我跑，相好的多了去了，搂个姑娘算什么，我还，哈哈，不说了，不说了，我那些风流史小孩不宜。”
“轻浮！”
月娘的脸更加红，直通到耳根处，忍不住骂道。
“轻浮？哈哈，小兄弟，你太小了，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男子不轻浮怎么能吸引女子呢？个个像木头，打一辈子光棍儿差不多。”
“歪理邪说！”
月娘小声又骂道。
“还不信？哎，现在给你讲都是对牛弹琴，待会哥哥带你去个地方，实践一下，就懂啦！”
“什么地方？”
月娘警觉的问道。
“先不告诉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快说！我是正经人，不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还有为什么给我当哥，你看着也不大，说不定还没我大呢，我才是你哥。”
月娘听这人说些混话就来气，怎么一出门就遇上这等轻浮泼皮，真够晦气，赶紧找个借口分道扬镳。
“你看你，身板小，脾气大，满心正义，遇事莽撞，一看不是离家出走的小孩儿，就是初出茅庐的小孩，总之心智不成熟，就是个小孩。十五六吧？”
“关你什么事！”
“你看，我说对了吧。哥哥我一十有七，比大你吧，让你叫哥，不委屈。我在江湖混生活，你还在家里哭鼻子呢，比你老练吧，让你叫哥，更不委屈。所以，我就是哥，你就是小弟。”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满身市井气息，不着调。”
“咱俩在这绕什么舌，走走走，满城好吃的好玩的还等着我们呢。谁是哥谁是弟又如何，有缘千里来相会，相逢何必曾相识，走吧！”
陌生人又搂住了月娘的肩膀，连拽带拉的带着月娘向花灯展区走去。
太阳刚一落山，满城的灯火都被点燃，加上皓月当空，整个镇城就像白天一样，甚至比白天还要通亮。月娘跟在陌生人身后，被眼前华灯异彩深深吸引，惊叹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目不暇接的看得眼花缭乱，陌生人不停地递给她各种小吃零食，她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深怕吃东西这种事情耽误了欣赏花灯会的美景。
“哎哎哎，吃东西要看的！你咬到我的手指啦！”
“嗯？好。哎呀，对不起！”
“哇，你是不是老鼠变得，牙齿这么厉害，咬得我生疼。”
原来这个陌生人好心看月娘忙着欣赏花灯，没时间吃炸丸子，就给月娘喂到嘴里吃，谁知道月娘根本没注意，一口下去，丸子吃到了嘴里，但把他的手指头也给咬了一口。
“算了算了，没关系，看在你今天帮了我的份上，饶过你吧。人这么多，你看得又这么认真，别走丢了啊。跟紧一点，我带你去更好地地方玩。”
月娘听说还有更好的地方，心里充满了好奇，当然寸步不离得紧跟在陌生人身后，一路上两人吃吃喝喝，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张灯结彩的二层花楼下。
“呦，这是哪里掉下的俊俏小爷呀，一个白白嫩嫩，一个高高大大，快里边请，好酒好菜好姑娘，都等着伺候你们呐！”
“好说好说，我们要边喝花酒边商花灯，你给找个好位置。”
陌生人和一个涂了足有二两脂粉的老鸨子交谈起来，月娘站在旁边，羞臊不堪，转身要走。
“唉，兄弟，你去哪呀！这里可是好地方。”
“好你个大头鬼！烟花柳巷，不是正经人来的地方。”
“哎吆喂！我说这是哪里的小君子呀，殊不知多少大文豪都在我这望春楼吟诗作对，大行君子之道，一看你都是个雏儿，没见过世面。”
“怎么说话呢！”
陌生人听老鸨数落月娘，瞬间变了脸“爷是来花钱的，还是来听你溜嘴皮子的！”
月娘听这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感觉四周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更觉无地自容，连忙说道“要么赶紧上楼，要么赶紧走，在这里嚷嚷，这么多人看，丢不丢人！”
老鸨看陌生人手里拿着两个足量的大银锭子，立刻又满脸堆笑，“两位小爷，我这不是跟你们开玩笑呢，快上楼，我给你安排最好的位子，最漂亮的姑娘。”
“关键要好酒！”
“没问题！楼上请！姑娘们，来客啦！”
应着老鸨的吆喝声，不知从哪一下子冒出来五六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搔首弄姿的推着他们二人上了楼，老鸨也没有骗人，真给他俩安排了一个观景的好位子，从楼上往下望，整条街的花灯净收眼底，美不胜收。
“哇！真好看！像天上的银河一样！”
“怎么样？哥哥没有骗你吧！来，这酒真不错！来喝一杯！”
“公子生得真是漂亮，看得我们这些姐妹都自愧不如，你若是个女子，还哪有我等的活路呀。”
说话间，陪坐的一女子便把手轻飘飘的搭载了月娘的肩膀上，那一身的香味，差点熏晕了月娘，她连忙把这女子的手推开，低着头说道“男子就是男子，女子就是女子，哪有什么若是！你不要碰我，我不习惯！”
“呀，好凶的小公子！”
“哈哈哈”
听了月娘义正词严的拒绝，这几个烟花女子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放声大笑，陌生人也跟着大笑，月娘又气又臊，不知如何是好，干脆走到栏杆处，不再回头看一眼他们。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兄弟生气了。”
“噢，原来你们是，明白了明白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俩好这一口，我这些姐妹也就识趣一点，走吧。”
这几个烟花女子交头接耳，嘻嘻笑笑的离开了，不过似乎再说，月娘和这陌生人应该是同性恋，其中一个女子嘴巴咂巴着“真可惜了两个美男子，偏好这口，可偏好这口的，还真的都很俊。”
月娘装作没听见，内心是后悔的恨不得跳进黄河洗洗清白。
“小兄弟，她们说咱俩同性恋呢！哈哈哈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还真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我早给你说了，我是正经人，不来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你还偏偏”
“砰砰砰！”
“快看！放烟花啦！”
一朵朵精心调制的烟花在月光照应下朵朵绽放，月娘羞恼的情绪一下子都被彻底化解，满眼都是那短暂的炫美。
“好漂亮啊！”
月娘无意识的露出来一句感叹，声音里全是女孩子对浪漫烟花美景的赞叹。
“你，你声音怎么也开始像女子了？”
“嗯？什么？没有啊。”
陌生人猛然发问，月娘意识到刚才差点露馅儿，立刻又变成男声说道“神经病啊！喝醉了吧你！我是长得很英俊，但不要老是把我和女子联系在一起好不好，这样下去，还有哪家姑娘刚跟我好啊！”
陌生人又认真听了一下月娘的声音，“哈哈”大笑，“小兄弟莫怪，我应该是喝多了听错了，又被那几个女子说得昏了头，还真把你的声音听成了娇滴滴的女子之声了。”
“该罚酒三杯！”
“好好好！干！”
月娘为了缓解尴尬，端起酒杯就与此人连干三杯。
“小兄弟慢慢喝，看你也不胜酒力，这可不是黄酒，这是佳酿白酒，劲儿可大！”
“怕什么，大丈夫喝两杯酒醉了又何妨！”
“豪爽！再来三杯！醉了，有哥哥我在，保你平安。”
“干！”
此时，月娘已经酒劲上头，只觉得这白酒甚是好喝，喝了三杯还想喝三杯，再伴着歌舞升平，烟花爆竹，花灯璀璨，真正的酒不醉人人自醉，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的醉倒，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我说你像女人，你还生气。你看你，没喝几杯就醉倒了，两个小脸红得像猴屁股。”
陌生人略有醉意，看着月娘已经醉倒，嘲笑了一番，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了月娘的背上，正准备起身继续喝酒，听见月娘说着醉话“沙！杀光你们这些虏贼！为我父亲和哥哥报酬！杀！”
他好奇地又凑近准备听，月娘却不说了，又等了一会，只听见月娘喃喃说道“好难受，好想吐。”
“哎哎哎，别吐啊，等我走开再”
陌生人话音未落，月娘已经偏过头“哇！”一声，吐了个痛快。
“哎呀呀呀呀！臭死了！你是吃了多少东西啊！噢，这都是我给你亲手喂到嘴里的呀！呀呀呀！臭死啦！快来人帮忙呀！”
“公子！这么臭这么脏，叫我们怎么清理呀！”
陌生人喊过来两个小二，他们看着吐了一堆的情形，自己差点没吐出去，搪塞着不想靠近月娘的清理。
“给，这些银两赏给你们！打扫干净，再弄套干净衣服来给这位公子换上。”
“好吧好吧。”
两个小二为钱趋势，一边作呕一边清理月娘的呕吐物，看得陌生人干呕了好几次。
“公子，脏东西清理干净了，可是我们这里没有男子的衣服，这儿都是些漂亮姐姐，全是女子的衣衫。”
“那也比穿着这些脏衣服强吧，快去拿来，捡男款一点的。”
“好嘞。”
两个小二揣上银两高兴地去找干净衣服，陌生人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月娘，又气又笑“你果然是个小孩子吧。”
月娘虽然穿着脏兮兮臭哄哄的男子衣衫，可在红色灯笼的照射下，皮肤透着水灵灵的光泽，细长的脖颈上散落着几缕头发，越发显得她肌肤白皙光滑，红红的脸蛋上，一双微闭的双眼，睫毛又长又弯，特别是殷红的小嘴，时不时地张张合合，“太漂亮了！怎么有这么漂亮的男子！”
旁边桌子的姑娘都凑过来捂着鼻子欣赏这个秀色可餐的醉汉，陌生人离月娘最近，看得出了神，甚至自觉有种心跳加速，血液逆流的冲动，“哎呀，我真不会是个同性恋吧！”，他连忙拍拍自己的脸，“我乃堂堂男子汉，肯定喜欢女人啊，错觉，绝对的错觉！”
正当陌生人拍着脸自省时，小二拿来了一件黑底红花的外衫，“公子，这是能找到的，最素，最男款的衣服了。”
“好好好，快给他换上！”
两个小二拿着衣服来到月娘身边，刚要动手给月娘脱掉脏衣服，不料月娘突然爬起，猛出两掌，把俩人打倒在地。
“啊呀！这公子不是喝醉了吗？怎的还这么大掌力！”
“果然是男人，看样子我想多了。”
“公子，怎么办！我们可不敢给换衣服了，再换有命挣钱，可没命花了！”
“放下吧！我来！”
陌生人看月娘打退了小二，又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蹑手蹑脚的靠近月娘，忍着恶臭轻轻的揭开月娘的腰带，从背后款款拿下脏衣服，正要帮月娘穿衣时。
“来者何人！看我青蛇剑！”
月娘突然站起身，拿着筷子要刺他！
陌生人吓得提着衣服挡在面前，过一会不见动静，偷偷地看了一下，原来月娘又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着了。
“没办法，我可不敢再靠近你了。”
陌生人走近了一点，把衣服轻轻披在月娘背上，又把脏衣服扔到一边，此时他的酒劲儿也上来了，踉踉跄跄找了个舒适的拐角，趴在桌子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