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要喜欢他

  看来是已经去查过了,你大爷的,这些人果然不简单:“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有天晚上又把我给弄到忘归楼去了两回,
  但他只是为了那事,该死的,疯子。”
  说着就端起酒壶倒了一杯,她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倒是要问问他,心里可有秘密。
  柏司衍皱皱眉,女人所言非但没减轻他的疑虑,反而更重了:“那你为何不来找我?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
  “没有啊,而且我哪好意思因为那事去烦你?多难看啊。”一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心里却腹诽不止,找你?认识到现在,你何曾对我真正敞开胸怀过?
  “所以……你如今对我讲了这些,
  也认为我不会在意?”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太不知廉耻了。
  娄千乙愣了下,没太多心:“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纠结?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总之你别管,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对,不该是这种反应:“你……可明白那日咱们交换信物代表着什么?”
  “代表咱们关系更近一步呗,放心啦,既然收了你的礼物,
  我就认定你这个哥们了,当然,如果你能和我讲讲你究竟有什么计划和打算,
  我会像对姬洛夕那般待你,两肋插刀、义薄云天!”豪爽的拍拍胸口,想到什么,倾身抛个俏皮媚眼:“前提是不损害到我的情况下。”
  哥们……柏司衍细细咀嚼着这个称呼。
  如此,所有不通的地方就都通了,为掩饰窘迫,快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后自嘲苦笑:“你是女子,又怎能与我成为哥们?”
  “谁说女人就不能和人做哥们了?我跟洛夕就是最好的哥们,
  不是我吹,为了我,她命都能豁出去,而我也一样,
  这是一种超乎平常友情的感情,是义气,
  以前这种哥们我可是有很多的。”含笑又给对方斟满水酒。
  还有很多,柏司衍是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看着她这般爽朗飒然,又气不起来,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古怪女人。
  “好吧,哥们,是我误会你了,其实商晏煜会阻止,
  我挺意外的,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你也别想太多,
  虽然咱们是朋友,但也未到共享利益的地步,我有我的难处,
  下面成千上万的人跟着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因为我的关系饿死街头吧?
  若科考顺利,知道我会损失多少吗?”
  知道,怎会不知道?娄千乙深吸口气,决定和他认真谈谈:“民脂民膏挥霍着,
  当真不会良心不安?你养的那群人是吃饱穿暖了,
  但有没有想过在你们享清福时,那些被你们掠夺过的同胞正忍饥受冻?
  正啃树皮草根?正卖儿卖女,正生不如死?”
  柏司衍摇头,大言不惭:“弱肉强食,乃生存之道。”
  “好,即便都不顾百姓死活,那大曜呢?你们这么做,
  伤的是大曜根基,打个比方,大曜是一座城楼,
  百姓用他们的辛劳和汗水支撑在底部,商户被他们的肩膀扛在中间,
  顶方是你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高层的贵族,为了各自风光,
  不停蚕食着底部百姓心血,还不予善待,若他们倒下去,
  整座楼都会坍塌,其他国家一拥而上,最终国破家亡,这也是你们所期望的?”
  某柏总算知道她叫他来的原因了,想探他的底呢。
  见对方正耐心等着回话,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想赤诚相待:“大曜迟早灭亡!”
  娄千乙心中一跳,欣喜若狂,终于撬开一点口子了:“商晏煜有昌华国,
  你呢?否则大曜灭亡对你没任何好处。”
  “他有的,我都有!”男人邪笑。
  象征皇后的玉珏都戴在你身上了,却来告诉我只是哥们。
  某女抿唇,不急着问下去,玄国?羽京国?保华国……
  太多太多的国家,而哪个是柏司衍的后盾?
  “我可以知道是哪个国家吗?亦或是部落?”
  柏司衍下意识皱眉,但笑不语。
  好吧,有点急功近利了,故作无聊:“切,我对这些国家本就不了解,
  说不定你说出来我还不知道它在哪儿呢,看来你俩是真想瓜分掉大曜啊,
  但我怎么听说你俩招募人时,承诺过不管哪一方获胜,
  大曜国永不更名,只会让其他国家并入呢?”
  “听谁说的?”某男也一脸云淡风轻。
  娄千乙学他那样,只是笑,哼,打死她也不会说是赵业括。
  前日赵业括曾偷偷找过她,是以投诚名义。
  原来那些手握大权之人甘愿屈膝二党,竟也是为了壮大大曜。
  愚蠢,太愚蠢了,这种鬼话都信。
  好吧,当时她也有信,因为商晏煜柏司衍毕竟是在大曜出生。
  自古从父不从母,结果却还是要把大曜之名剔除。
  成王败寇,若哪天大曜真没了,商玉会死吗?姬洪山白中天他们甘愿臣服吗?
  自己倒无所谓,谁做皇帝都一样,只要让她生活在和平地界就好。
  “姬洪山果真叛变了。”等不来答案,柏司衍自己找出了个合理说法。
  没头没脑一句话令娄千乙心惊,叛变?姬洪山怎么会……
  哦,他是认为给她报信的是美美的父亲啊,不动声色地摩擦下巴:“一个国家本就该以皇帝为首,
  他只是回归初心,何来叛变?以前会摇摆向商晏煜,是因为认定大曜无救,
  不得不另择明主,而现在他看到了希望,当然要以天子为重。”
  呵呵,不光姬洪山,多的是人无需她劳心,自个儿就归顺了。
  特别是在她把‘保证书’放到乾元殿匾额中以后,前来投诚的人越来越多,谁会想当个亡国奴?
  “你这是在自夸吗?”小丫头,是有几分本事。
  “你想多了,局势大变,并非我一人之功,经商还行,治理国家,
  自认无能,都是那些老臣们在帮着打理,
  我就负责给他们弄银子和发明些对老百姓有益的小东西而已,当然,也会提些意见。”
  柏司衍夹起点小菜放到女人碟子里,笑说:“正是因为解决了银子问题,
  所以大曜才能继续正常运作,你也别妄自菲薄,
  那‘水稻’还在生长,足以说明你的能力,倘若真有所收获,
  你会流芳百世,还有火药,呵呵,我都要五体投地了。”
  娄千乙仰高脑袋,对此夸赞很是受用:“是吗?感觉挺荣幸的呢。”
  “少得了便宜卖乖,说说看,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一起打天下?
  既是哥们,将来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男人看似不大在意,但娄千乙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希冀。
  小子,这才哪里到哪里?煤矿、红薯还没流行起来呢。
  还有美美已经开始着手的玻璃产物,羽绒、瓷器、夏天制冰技术等等。
  那会他还不得真给她跪下唱征服?
  摇摇头:“没那志向,我这人其实很懒的。”
  “那你现在朝九晚五图什么?”
  “好玩啊,换句话说,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自我,
  顺便向其他人证明一下,咱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最开始为的是保命,不管你信不信,我若活一天,
  凤青月就一天不安心,呵,不懂?放心,你会有懂那天的。”
  柏司衍将右腿翘高,双臂张开,倚进藤椅中,目光一刻也舍不得从对方脸上移开:“就算我们毫不相识,
  你如今所做这些,他日谁为天皇,也不舍得将你埋没。”
  “当真?”
  男人点头,笑得狂肆:“我保证,且谁若加害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总算是看到点光明了,真好!”大拍石桌,继续给他斟酒。
  如果不时时表现出刻意便更好了,柏司衍忍俊不禁的摇头。
  也罢,这丫头太缺乏安全感,愿意讨好就让她讨好吧:“以后就做你自己吧,
  我支持你,不管你想干嘛,我都不会再阻拦,说到做到!”
  只希望东窗事发那天,别太失望。
  娄千乙眸光闪闪,越加殷勤,不光给人家倒酒,还亲自为其布菜。
  看来南部北部的土地回收也会畅通无阻,而且到时派发下去的官员都可顺利上任,总算是没百忙一场。
  “你们既然都有心思将大曜收入囊中,我觉得吧,
  不如先一起将大曜发扬光大,打造出个昌盛王国,不是更有价值么?”
  “呵呵,要真是那样,可就不好收手了。”
  嘶……得,利诱失败:“那这样,将来不管哪个国家打通了朱雀国这条路线,
  大曜都会永久臣服,绝不违背条约,
  真的别再搞破坏了,受害的只有老百姓。”
  柏司衍却不想和她谈这些,吃下碟中对方夹来的菜肴,沉吟着问:“你心仪商晏煜了?”
  “你看我又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不管弄出什么好东西都会拿出来与各国分享,我……啥?”半天才回过味来,惊异抬眼。
  本想说没什么,但终究没忍住:“你喜欢商晏煜?”
  娄千乙吞吞口水,将筷子放下,说真的,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好好思考过。
  喜欢吗?反正不讨厌,甚至还多次出现在她梦里。
  二十几年中,第一次对个外人闹脾气,不,除了外婆外,内人也没。
  从小就很听话,知道父母工作劳累,在家绝不无理取闹。
  师傅那里就更没有过。
  却对商晏煜破了例,还记得那天在忘归楼问他要谷种时,一句‘亲眼见到他仙逝了?’。
  让她失望透顶,更闹了脾气,实则人家压根不知道师傅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
  更不知师傅其实还健在,又是在问人家要东西,有啥资格生气?
  是觉得他不该对她的恩师那般冷血?没错,是这样的。
  还有若换个人把她掳到忘归楼做那种事,肯定会一刀宰了他。
  正因是商晏煜,非但没杀他,反倒觉得无所谓。
  最近那次,醒来不生气不说,还跟人家有的没的争论半天。
  哦,还有今天,他说愿意出五千万两买她一生,当时真傻眼了。
  都说什么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一直觉得夸张,但那一刻,她的眼里真的只看得见他。
  这些算喜欢吗?若算的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初见?不可能,那会儿她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许是乾元殿上,他说给她机会那次开始的吧?
  也不对呀,啧,这种问题实在烦人。
  用力蹭蹭侧脑,不愿想了,苦笑:“不知道!”
  此地无银,喉结滑动,忍下胸中钝痛,温声提醒:“不管是不是,作为朋友,
  我都要劝你一句,适可而止,
  商晏煜绝非你能驾驭的人,他也不会懂感情为何物。”
  “为什么?”
  这话听着好生耳熟,似乎凤青月也问过他:“一个人若习惯了黑暗,又怎会轻易去与光明为伍?”
  “习惯黑暗?”商晏煜还真挺阴暗的,但也不至于喜欢一直待在黑暗中吧?
  某柏无奈点头,傻瓜,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那夜之人并非商晏煜吗?
  不知该怎么劝说,因为他也有参与:“看看商容佑你就该明白了,他所经历的,
  比商容佑更可怕,却未消沉,还走到了摄政王的位子上,手上沾满亲人的血,
  无辜者不计其数,当今天下再找不出一个比他更能忍,更冷静的人,
  现如今为了点小小利益都能毫不犹豫的把亲人推进地狱。”
  “你是说先皇后?”
  “那时我还找过他,既然先帝已经倒下,皇后一介女流翻不起风浪,
  直接打入冷宫便可,但他还是纵容宸太妃下毒了,
  只为一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我无所谓,只要皇帝将来听话就好。”
  其余的,他想就算他不说,她也能懂,那是个没有心的人,谁若陷入,必定万劫不复。
  娄千乙握紧酒杯,心中一股热意逐渐凝结成冰。
  虽然早有预感,但如今听柏司衍讲出来,还是很惊诧。
  原来太皇和先帝先皇后真是商晏煜害死的:“他恨他们?”
  男人长叹:“怎能不恨?先帝乃胡后所生,胡后善妒,且手段毒辣,
  因为她,商晏煜之母纳兰贵妃惨死,商容佑痴傻,先帝多次要赐死他们兄弟,
  如今大权在握,自然不会放过与胡后相关的人,
  可先帝与他并没多大仇怨,即便有,那先皇后为人善良,知书达礼,也没能幸免。”
  “胡后……害死了纳闷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