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解毒

  宁乐斯悄无声息的进了诊所,还小心翼翼的关好了门。
  余昇看见是他,眼里的防备退去,整个人卸了力又躺回去。
  “你醒了。”
  宁乐斯见他眼神清明,松了一口气。
  “我正好有事和你说。”
  余昇点点头,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能省就省。
  宁乐斯知道余昇清醒的时候少,也不过多废话,连忙抓紧时间向他说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
  两人相遇以来基本就一直在逃难,默契十足。
  许多事宁乐斯都是一句带过,其中惊险不必说,余昇都懂。
  宁乐斯说到找了沈容澈帮忙倒是让余昇心情有些复杂,但也没多想,毕竟……大家现在可是有共同的“敌人”了。
  “你的毒或许能解。”
  余昇有些讶异,但也在意料之中。
  “几成把握?”
  “七成。我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说服那个人帮你解毒,但我猜不会太难,只要让我见她一面。”
  原来,刚才宁乐斯躲在巷子里看见的那个女人,也就是陈大夫人,她就是宁乐斯要找的“解毒人”。
  陈大夫人据说是著名医药世家——刘家的后代,刘家世世代代从医,虽不说到处救死扶伤,但名声极好,从祖上传下来的医药典籍还在东南亚一代流传广泛。
  刘家这一代只生了陈大夫人这一个女儿,据说刘家的医术传女不传男,陈大夫人的哥哥就对医术一窍不通,所以成了个商人。
  到了这一代,刘家只有陈大夫人得了医术这一传承。
  但若仅仅只是如此,或许不会让宁乐斯费尽心思找人,更让他在意的还有别的。
  他从特殊情报处得知,这个女人还懂毒。
  无论是蛊毒还是药毒陈大夫人都有涉猎,更值得玩味的是,在她入狱之前,她从未用过毒。
  会毒的人也多,但是既会医,又会毒,身世也离奇的少之又少。
  宁乐斯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这个女人押对了。
  “陈家大夫人,她是东南这边一个隐秘的医药世家后人,她的祖辈可都是有着‘神医’之称的,她会用毒,解毒也不在话下。”
  得到这消息还颇费一番功夫,毕竟二人一直在躲躲藏藏,但是宁乐斯是什么人?只要有心想打听消息,就都难不倒他。
  “因为一些事,这女人去做了牢,我让沈容澈托人把她从监狱弄了出来,现在她回宅子了。”
  余昇有气无力地问:“她、她会帮忙吗?”
  “只要有所求。待会儿我让人去打听一下她现在的情况。刚才稍微看了眼,她的处境不太乐观,坐过牢,回家肯定不受待见。为什么坐牢,也值得探究。”
  宁乐斯语气充满自信。
  强打起精神听宁乐斯说话,余昇感觉自己马上又要不清醒了。
  见余昇眼神开始迷糊起来,宁乐斯也不多话了,他嘱咐道:“你好好休息吧,我想办法去见她,你一定会好的。你好了,余易生那小家伙说不定也能治好。”
  听到小易的名字,余昇罕见的从迷糊里晃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小、易?”
  “对,小易,他不是生病。他和你一样,是中了毒。”
  宁乐斯几近于笃定的口气,让余昇心里浮起一丝喜意,还想问得具体些,却是扛不住中毒带来的困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另一边,陈家大宅。
  女人跪在大堂中,周围的小厮们指指点点,她的那些“好妹妹们”嗑着瓜子,不知说到什么,“咯咯”笑着,声音刺耳极了。
  女人眯了眯眼,她许久没看到这么生动的景象了。
  堂上的陈母嘴唇一动一动的,她说着什么女人没仔细听。
  她只是在这好久不曾感受到的惬意中想起了许多事。
  那时她还年轻,稚嫩又光滑的小脸蛋还没有饱经风霜。
  玉树临风的男人牵着她,他们漫步在深山老林里,一起去采药。
  他温柔的唤她:“芬儿,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一转眼,她眼里又是另一番情景。
  “芬儿,算我求你。”
  “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芬儿,帮帮我。”
  “芬儿,我一定会带你走。”
  这一回男人的面孔在她眼里模糊至极,甚至想起他的声音都让自己感到刺骨的冷。
  再一转眼,她出嫁了,穿着不伦不类的喜服,眼前是陈天那臭气熏天的大黄牙……
  女人再不愿想,慢悠悠的回过神。
  大堂上不知不觉人已经退去,还剩陈天那老母亲,眼神犀利的看着她:“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丢我们陈家的脸?”
  这一回女人没再不管不顾,她看似恭敬的回道:“为了孝敬母亲您。”
  “孝敬?你不气死我就是好的了。刘芬啊刘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恨我和我儿还来不及,更别提孝敬了。”
  陈母暗自打量了女人一眼,心下不屑,又带着些不愿承认的警惕。
  “母亲,我不恨您。我知道,要是没有您,我哪只是坐牢,恐怕早就死了。”女人有些殷切的道。
  陈母惊讶:“哦?”
  女人娓娓道来:“那时候若不是您求着让我坐牢,恐怕这个家也散了,家散了,我们全家都得…死。”
  陈母仔细想她说的话,似是挑不出错来,心里有些受用,“哼”了一声。
  知道她虽然讨厌自己,但也不那么防备了,女人更加低眉顺眼,摆出一副任她磋磨的样子。
  “脚疼了,给我端碗水来。”
  陈母越发满意,闭上眼吩咐道。
  身旁伺候的妈妈们没动,女人赶紧起身下去端了盆热水。
  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她端了水,跪到陈母身边。
  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女人脱下陈母的鞋袜,把她的脚放进水桶里,慢慢按摩着。
  陈母享受着她的按摩,慢慢地打起了呼。
  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没整理,遮住了她的双眼,没人看得清她的神色。
  ……
  半夜。
  看着眼前收拾了一番的陈大夫人,宁乐斯难得有些惊奇。
  之前在巷子里隔得远,只能看见这女人一身破破烂烂,连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没想到只随便换了身干净衣服,整个人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