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皎皎明月倾

  【那晚的月亮很大很圆,他的小人儿靠在他怀里,突然抬头,说爱他。】
  沈阔望着小人儿欢喜的脸,也莫名变得欢喜,回到小苑后,小人儿首先便去看了袭人。
  “袭人,你好些没有?”小人儿一进门便着急问道,只见袭人躺在床上,脸色红润,正发出轻微的鼾声。
  “死丫头,竟敢害我担心。”小人儿拿起一旁的枕头,想也没想便往袭人身上招呼去。
  袭人被打醒了,眼看着是小人儿,也没有忌惮,反而与她对打了起来。
  “我装病还不是为了你和少爷好”袭人打趣道。
  自从沈府老爷过世后,沈阔虽当了家,但仍要求下人唤他少爷,仿佛这样,他的父母便不曾离他而去。
  “你……”小人儿气得脸都红了。
  两人又闹了一会,才停息下来,小人儿有些窘迫,自己的心意竟被袭人知晓得一清二楚,袭人看见小人儿的不自在,也就不打趣她了。
  “小七,今日的戏怎么样?”袭人又问道。
  小人儿告诉袭人精彩的地方,顺便将玉临风的事告诉了袭人,袭人听后,一脸所思,却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
  这一头,陌念近几日心情有些抑郁,看了几个郎中也不见得好,只说是肝气郁结,气血不畅导致的情致抑郁,吃了几副方子也不见好。
  沈阔一听说,便去她房中看望。
  “念儿”沈阔轻轻推门进去,见陌念正对镜失神,沈阔走过去,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仔细替她梳起头来,陌念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听见沈阔又道:“春日梳头,能够宣行郁滞、疏利气血。”
  “子君,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待我这般好,陌念道,眼中已泛起点点泪花。
  沈阔闻言,手中的动作越发轻柔了,待替陌念梳好一个简单的发式,嘱咐她好生注意自己的身体,便出了门去。
  待沈阔走远,陌念才唤来自己的婢女柔儿。
  “柔儿,去看看我的药好了没?”柔儿听话地应下,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小姐方才不还说药苦,不肯喝么?”
  陌念并不答话,只是嘴角分明溢出一丝笑意。
  沈阔出了门,便去了海棠社,一行志同道合的友人早就等候在那。
  众人见沈阔到来,均起身问好,沈阔点头应下,然后便与众人展开有关先秦文学的一些论述,这是海棠社的规矩,一月一次文学论述,或是诗文赏鉴。
  沈阔回到小苑,已是深夜,月亮正高挂于柳梢头,沈阔望着这样圆的月亮,便想起了他的小人儿,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小人儿的房前。
  见小人儿房内还未熄灯,沈阔敲了敲门,听见是哥哥的声音,小人儿立即便下床去开了门。
  “小七为何还不睡?”沈阔一进门便问道。
  “睡不着呀”小人儿眨着眼睛天真地道,沈阔走到他床前坐下,小人儿见状,走过去坐在他腿上。
  沈阔也不恼她,伸出手将她轻轻搂着,此时月光正浓,竟透过雕花窗户照进房中,在地上投出朵朵梅花。
  小人儿在他怀里安静地靠着,忽然,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哥哥,我爱你”话语刚落,沈阔心中的那根弦突然便断了,小人儿眼中此时像是盛满了星子,一颗一颗就这样落入了他的心间。
  “小七,我……”沈阔将出的话被小人儿的手堵住。
  “哥哥,别说了,今日说了爱你,并非是让你接受,我只不过……是想说爱你。”小人儿的嗓音软软的,打在沈阔心上却很重很重。
  沈阔自是知晓小人儿口中的爱,可他,又如何回应得起?
  沈阔就这样抱着小人儿,不发一言,直到小人儿眼中明媚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我的傻姑娘啊”沈阔叹息道,他终究还是按下心中不该有的悸动。
  “夜深了,小七睡吧”沈阔轻轻哄小人儿睡下。
  待小人儿睡熟后,沈阔才轻柔地抚去她眼角晶莹的泪珠。
  小七,好梦。
  沈阔在心底轻声说道
  许是因昨晚的告白,小人儿今日起来,竟不敢去面对哥哥。
  吃饭时,沈阔也发现了小人儿的不对劲,以往他给她碗里夹菜,她都是高兴地全部吃下,今天却将菜扒到一旁,只吃白米饭。
  “小七”沈阔叫她,小人儿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他,只是埋着头扒饭。
  陌念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寻常,但又不好过问,便只好挑了一些小人儿平日里爱吃的菜给她,小人儿夹起便往嘴里送去。
  “谢谢念姐姐”小人儿终于抬起了头,但却不是对他。
  小人儿很快扒完碗中的饭,作势就要离桌,沈阔看见,拉住了她道:“小七,我有些事要与你谈谈。”
  小人儿听后,只好乖巧地点点头,坐在一旁等沈阔吃完。
  沈阔吃完后,便带她来了自己的书房,“小七可是在生哥哥的气?”沈阔关上门问道。
  小人儿耸拉着脑袋道:“没有,没有生哥哥的气。”沈阔揉揉她的脑袋,道:“小七还小,还不懂得什么是爱。”
  小人儿却郑重其事地说:“小七知晓什么是爱”
  爱,便是有一人如斯,乱她心曲。
  沈阔温和地道:“小七,莫要躲着哥哥,哥哥什么都依着你,除了……”沈阔没再说下去,小人儿却是听得明白。
  “嗯”小人儿故作无谓,与他对视,发现他的眼里无波无澜,却不知他是费了多大力气才掩盖自己的心意。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沈阔说,从明日起便开始教她念书,小人儿欣然应下。
  忽然袭人来传话,说是家中来了客。
  沈阔听后便带着小人儿一道会客去了。
  来的客人,正是段长安,今日的段长安,换了一身黑色长衫,高贵冷俊。
  小人儿忽然觉得,这样的长安是自己不认识的,记忆中的长安,体贴温和,连说话,也是如微风般轻柔。
  “沈先生,今日长安贸然拜访,是奉家父之命,替先生送来一些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