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感物愿及时
“会的，都会平安的。”小人儿的眸光暗淡下去，茵陈自小身子便弱下去，眼下看起来越发孱如弱，小人儿见了也于心不忍，心中虽担忧沈阔，到底还是个识大体的人。
“茵……茵儿，我没事。”顾慕在一旁虚弱出声，茵陈点头，已经泣不成声。
很快郎中就来了，替顾慕一番诊治过后，脸色沉重，茵陈一看到郎中的表情大抵也猜透了几分，指尖都掐白了才稳住身形。
“司令他怎么样了？”茵陈着急问道。
“情况不太好。”郎中摇摇头，才接着道：“司令这一枪打得离心脏很近……”郎中还没说完茵陈就晕了过去。
“茵姐姐，茵姐姐……”小人儿焦急的声音响起，一时间顾公馆乱成了一团。
“大家不要慌，一切照旧。”小人儿很快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一一吩咐下去工作，这才去了茵陈的房间看她。
彼时茵陈已经醒了过来，一脸忧伤地看着窗外，“茵姐姐，你莫要伤心，一切都会好的。”小人儿走过去抱住茵陈，无声地哭了出来。
因顾慕伤重迟迟未醒来，小人儿便潜进他的房间偷偷拿了他的印章，然后又模仿顾慕的字迹给张副官写了一封信，让他立刻将沈阔放出来。
张副官看了信，虽觉得有可疑之处，但看到顾慕的印章也就不疑有他，立刻便吩咐人将沈阔放了出来，而小人儿一早便等在门外，等沈阔一出来便跑上去抱住他。
“哥哥。”小人儿委屈巴巴看着沈阔。
“谁惹我的小姑娘不高兴了？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收拾他。”沈阔伸手抚平小人儿紧皱着的眉头。
“哥哥，我们快些回家吧。”小人儿牵起沈阔的手，朝张副官打过招呼便出了顾公馆。
一出顾公馆，小人儿立刻便央着沈阔带她去外地待一段时间，沈阔虽好奇，但仍是听了小人儿的话，回到小苑匆忙整理了一些衣物便踏上了去杭州的船。
其实小人儿所想，也不过是先把沈阔骗出南京城，然后她自己再暗地里去找证据，以证明沈阔的清白。
无论别人怎么看待沈阔，她始终是相信他的，相信，且义无反顾。
此次出行只是他们二人，又因湖上结冰，导致船开得极慢，四日后才到了杭州，等到了杭州，小人儿第一次去了西湖，时逢飘雪，蓬船缓慢游荡在湖面上破开的一条冰路上，小人儿的肩上、帽子里都兜满了雪花，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烟雨朦胧的日子，哪怕是落雪，可雪落在身上，竟有几分凉薄的感觉，与落的雨有好几分相似，而沈阔坐在船头细细品一杯酒，笑着看着弯腰拘水玩的小人儿。
“小七，慢些玩，别弄湿了裙子。”沈阔偶尔出声，小人儿听了也只是提着裙摆走到他身边，笑得一脸开心，“哥哥莫不是痴了，今日本就是雪天。”
“小七又拿哥哥打趣。”
其实沈阔想说，有她在的日子，纵使漫天大雪也胜晴。
小人儿玩累了，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沈阔忙让船上的大娘带小人儿去换衣服，不时便换好一套碧绿色的衣裙。
小人儿一见到沈阔便把手藏到后面去，沈阔这才发现她的两只手已经冻的通红，果然，一会上了饭桌，小人儿连筷子也拿不稳，沈阔也没说什么，接过小人儿手中的筷子便给她喂起饭来，小人儿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时不时看一眼船上的大爷大娘，可当看见大爷大娘见多了这样的场景，甚至还笑嘻嘻地说几句打趣人的话。
吃完饭后，沈阔又去问大娘要了冻疮膏，将小人儿拉到船中坐着，给她仔细上药，上完药后，小人儿烤火烤得恍惚，竟不知觉间倒在了沈阔身上，后来还是沈阔将小人儿抱回住处。
小人儿一觉醒来，发现沈阔又不见了，不好的预感传来，小人儿来不及穿鞋便跑了出去。
“大娘，有没有见到我哥哥？”小人儿跑进隔壁大娘家着急问道，那大娘却像避瘟神似地一丈步跳开去，嘴里不断说着：“别过来，别过来，我不认识她。”
“大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小人儿已经急出了眼泪，那大娘见小人儿朝她走过来，激动之余抄起一旁的簸箕朝小人儿打去，小人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生生挨了下去。
“啊——”小人儿呼痛出声，那大娘见下手重了，内心也有些不忍，但想到刚才的一幕，也就狠下心来，拿起扫帚将小人儿赶了出去，小人儿见事情诡异，又急忙跑了几家人，皆是同样视她如蛇蝎避之不及。
小人儿一时没了主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谁惹我的小姑娘生气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小人儿抬起头，却不见周遭有人。
“哥哥……”她忍不住哭出声，“你在哪？”
小人儿到了黄昏也没等到沈阔回来，她今早编好的头发散了满头，哭肿了的眼一直看着远处，仿佛这样，就能突然看见沈阔缓步朝她走来。
又等到了深夜，此时她全身都覆上了白雪，冻得发紫的唇紧紧抿着，睫毛上也结上了点点白霜……
“这姑娘不会是傻了吧？”这时候小人儿的身边才围了一堆人，有人伸出手对她指指点点，却没有人肯为她说一句话。
“别冻着了，姑娘。”有年迈的白了头发的婆婆看不过去，蹒跚着步子朝自己家走去，不时便抱回来一床被子，又颤颤巍巍替小人儿盖上。
温暖的触感传来，小人儿仿佛才活过来，睁眼却只看得见一片白色。
“姑娘，你看得见我么？”那老婆婆见小人儿睁着眼睛，眼里却没有半丝聚集的光，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不见小人儿有任何反应。
“我可怜的姑娘啊——”老婆婆突然红了眼睛，心疼地拉着小人儿的手。
“赵婆婆，快别说了。”有人出声提醒，被唤作赵婆婆的老妇人听了愤怒将拐杖往狠狠地上敲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