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半生任温柔
“长安，你怎么样了？”小人儿进了屋便焦急地问。
“没……没事……”段长安的声音细若游丝，小人儿跑到他床边，发现血迹已经将他的被子染红了一大片。
“长安……”小人儿大声喊着段长安的名字，“你先不要睡，郎中一会就来。”
段长安虚弱地应了声，“好，我不睡。”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声。
“别睡……”小人儿的声音近乎哀求。
“你……给给我唱歌。”段长安开始耍起无奈来，他和小人儿如今的关系远比当初疏远得多，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
“好。”小人儿几乎半趴在床边，开始唱起歌来，小人儿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唱出来的歌曲特别熨帖人心，段长安听着听着，嘴角流出一抹笑意。
真好，段长安欣慰地笑了，他想起了与她在破庙的那段日子。
若是时光能重来，他一定不会抛下她，这样，也许他们如今就是一对恩爱的小乞丐了。
段长安成功捱到了郎中来，郎中替段长安诊治过后，神色凝重地出了房间。
“老先生，他怎么样了？”小人儿蹲在门口，见到郎中一出来，连忙迎上去问。
“嗯，伤得有些严重，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老郎中摸了摸胡子，一脸高深莫测地说。
“嗯。”小人儿终于松了口气，心中却想，既然不是什么大事，您老还摆出一副沉重的表情。
不过小人儿的这句话也只敢想想，面上仍是恭敬地让人给郎中倒了茶，好生招待一番后才让人将郎中送了回去。
待郎中离开，小人儿才进去段长安的房间，此时房间里的药味很重，小人儿闻着这股药味，心中莫名便多了几分安定。
沈阔一直在顾公馆没回来，小人儿也一直在段长安床前守着，直至榜晚，小人儿觉得小苑内的灯光漆黑了些，便让人多挂上几个灯笼，下人们也一下子全部忙活起来，糊的糊纸，做框架的做框架，小人儿也跟着裁起纸来，场面一度热闹起来。
经历了这么多，小人儿总算是明白了，这时间的生与死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人们要做的，不过是努力让自己温情地活着，并从中发现一些乐趣。
这便已很好，小人儿想，冬天就快到了，或许，可以让段长安给自己堆个雪人。
小人儿又想起来段长安，便放下手中的伙计进屋去看段长安，此时段长安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身子仍是虚弱着，脸色也很是苍白。
小人儿进了房间，因房间灯光有些暗，所以小人儿并不知道段长安有没有醒，待走到床边时，才听见一道低低沙哑的笑。
小人儿抬眼望去，正巧对上段长安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长安，你醒了？”小人儿的声音满含喜悦。
“嗯。”
小人儿有些不相信，便伸出指头去碰段长安的额头，温热的触感传来，段长安失笑，“这不是梦，我真切地醒了。”
小人儿这才满意地笑了，原本想问问段长安今日发生了什么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人儿想，若是段长安愿意解释，那么定会亲自给她说的。
有些事情，若果非要去追问一个真相的话，那么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
“长安，这几日你便安心在家里养着伤，也莫要想着外边的事情了。”小人儿伸手揉了揉段长安的头，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猫咪。
不错，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没了往日的脾性，看上去倒真像一只乖巧的猫咪。
“嗯。”段长安应完又问：“那你可不可以每天都来看看我？”
“自然是可以的。”小人儿努力憋着笑道：“我同你又不是隔了几条街，同在一个院子里，你说我来不来看你？”
段长安笑了，笃定地道：“你肯定会来。”
小人儿挑眉，“谁给你的勇气说这话？”
段长安又笑了，笑容明媚，“你给的，我知道我家小七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又怎会不来看我呢？”
小人儿伸出食指抵住段长安的额头，“你说得对。”
说完两人都笑了，这时候苏槿提着食盒在外头敲门了。
“苏姐姐，快些进来。”小人儿听见是苏槿的声音，急忙起身开了门。
苏槿笑着进了屋，看段长安醒过来放下了心，便道：“这里面是梨落炖的鸽子汤，想着你晚上没吃饭，便让人做了些你爱吃的糕点。”
小人儿接过苏槿手中的食盒道了声谢，又拿出一个碗来盛了半碗汤，而后问段长安，“你能撑着喝完这碗汤么？”
“嗯……”段长安故作思索，好半天才道：“如果是我自己喝的话，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最多只能喝一勺。”段长安说完又假装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小人儿，这才继续道：“但是如果有人喂我的话，我应该可以喝碗。”
小人儿笑了，原本想去打段长安的手停在了半空，无奈地说道：“就你事多，不就是想要我喂你么？”
段长安赞赏地看了小人儿一眼，“真是个机灵鬼，连这都猜出来了。”
苏槿看着两人的互动，心情越发好了，现如今她对小人儿的印象可谓是很好，或许，人只有在经历生死的时候，才能认清一些人。
所以苏槿决定同小人儿好好相处。
“你俩就别闹了，在闹汤都要凉了。”苏槿在一旁笑着开口。
小人儿这才端起鸽子汤，吹冷了一勺一勺喂给段长安喝。
很快便喂完一碗，段长安还要喝，小人儿于是便起身要去盛汤，苏槿制止了小人儿，“长安伤得重，不能吃多。”
段长安急忙反驳，“我没吃啊，我这是喝，喝！”
小人儿也赞同苏槿的想法，于是放下了碗，段长安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吃糕点。
“好小七，也给我吃一块嘛。”床上的段长安咽着口水可怜巴巴地说。
见小人儿不搭理自己，段长安又转而去求苏槿，“好姐姐，你就给我吃一块嘛。”
苏槿笑着摇了摇头。
而这时候沈阔才从顾公馆回来，一回来便发现小苑较以前亮了许多，一询问才知道是小人儿让人做了灯笼挂上。
沈阔忽然便笑了，岁月沉沉，总有人将日子过得诗意而温暖，比如他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