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但长相气质极佳，时时刻刻都，有种处变不惊的气质。而且无论是诗词典籍，还是琴棋书画的都能信手拈来。这么个人儿，柳清秋都有点舍不得放他离开了。
翻云国师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每天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接触。神态中没有半分，小命被人要挟的急促。
之后的几天，感受到气氛的紧张，柳清秋也时常去大营看看。
据探子探查到的消息来看，北荒似乎是准备决一死战了，源源不断的物资，兵力都在运往边界。动静之大，似乎根本就不怕被人知道。
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这场并不算长的斗争，即将迎来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时刻。
最后这一战，来的很快，也很是突然。
在第一场细雪飘落的时节，北荒集结了全国的兵力，向着姜国发起了冲锋。
这倒是和云凡说的时间差不多。
柳清秋曾经在与云凡交谈时，问过他这个问题，当时云凡说：“北荒最晚就是下雪的时候便要拼命了，毕竟他们地广人稀，集结兵力的速度不会很快。但是，要是太晚攻击，就是赢了，北荒那寒冷的天气也会让他们被困在姜国这边，无法回到自己的村落。”
对于云凡的判断，柳清秋还是觉的挺有道理。
姜国对于北荒的集结行动，也不是没有反应的，无论是游击骚扰，还是调遣兵将支援，姜俞贤都做了。
顺便还将柳清秋之前去北荒时，看见的那些被俘虏的平民给救了回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北荒蛮子全力备战，已经顾不得这些老弱病残了，所以才会连个追兵都没有派。
“唔——唔——。”
听见这两声号角，正在给姜华念着《笠翁对韵》的柳清秋，身子微微一僵，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了几分。
“娘亲，你，你怎么了？”姜华正摇头晃脑的听着，突然见柳清秋停下，本就有些不解。再抬头，看到她这般凝重的表情，吓得眼泪都开始在眼中打转儿了。
柳清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手摸了摸姜华的小脑袋，勉强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华儿乖，娘出去给你买好吃的，华儿可一定要乖乖的，等着娘回来知道吗？”
柳清秋说完，转身就要向着外面走去。
“不要，娘，娘你不要去，华儿不想吃好吃的，华儿只想要娘。”
柳清秋听见姜华的哭喊，心中一颤，只觉得眼中泪水在下一刻就要溢出来。
‘哐啷’一声，柳清秋正准备打开的门，却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撞开。
朱子安急匆匆的走进来：“秋儿，大营那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再过一会，军队就要撤到番城来了。我们赶紧离开吧，百姓都在往南边逃呢！”
柳清秋听了这话，脸色更沉了几分：“百姓为什么要逃？姜国的大军还在前面顶着，他们怎么能在这时候自乱阵脚呢？”
朱子安见柳清秋没有丝毫要和自己走的意思，心中感到愈发焦急，说话也有些失了分寸：“谁知道能不能撑住呢！万一撑不住，前面几座城的百姓就是先例，怎么能让人安心呆着呢？”
柳清秋听了心中有些发冷，想到之前东凉战场上，那些汉子们将生死置之度外，保家卫国奋力拼杀的样子，想来这里的将士也是这般吧！可是，他们保护着的百姓呢？不但不能帮着他们安稳后方，帮助军队。这种时候只顾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匆匆逃跑。
“秋儿，我们也快走吧！带上姜华，我将一些物资带上，想来也够我们躲到战事结束了。就是不想躲着，这个时候将物资卖出去，也能够有不错的收益。”朱子安说着就准备伸手拉柳清秋。
柳清秋看着朱子安，就如同第一次见到他一般。脑海中都是他刚才说的，运出去，卖掉。难道他不知道，前线的这些将士们可能需要这些东西吗？
“为什么不给前面那些将士？”
朱子安像是一下子想到了柳清秋的身份一般，有些不知怎么解释，但想到现在形势危急，便直接说道：“他们又不会拿银子买，若是捐，一次两次还好，可是开了这个头，即使是我朱家也吃不消。而且，开了这个头其他人还会对我朱家不利。”
柳清秋心中有些发堵，她能指责朱子安只看重这点子利益吗？可是商人本就逐利，而且他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他本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身后还有父母兄弟一大家子，要靠商事吃饭。
可是想想前方的将士，连命都拼上了，让他们这些被保护的人，献出些许能用的上的物资，这很过分吗？
柳清秋想不通，便不准备在多想了。在她的心中，早就有了姜国是自己囊中之物的念头。如今别人想要夺取自己的东西，她又怎么能一声不吭的退避三舍呢？
“朱子安。”
“怎么了，快点走吧！什么事我们路上再说好了。”
“我不走。”
“你，就算你武功不错，上过战场，可是这次不一样啊！”朱子安拉不动柳清秋，索性抱起哭得抽抽噎噎的姜华，对着柳清秋继续说道：“就算你真的放心不下姜俞贤，但是你还有姜华，你总要为他考虑吧。”
柳清秋见姜华哭得可怜，一边哭还一边向着自己这边伸着小手，口中含含糊糊的说着：“娘，别走~！”
心中在不舍，可是柳清秋觉得自己依然不能就这般走了。当然，她并不是为了姜俞贤，甚至，她都没有想到姜俞贤还在大营中，论处境要比番城危险的多。他又是皇帝想来会更加受到北荒骑兵的阻击。
她此时真正想到的是那些悍不畏死的将士，是番城如果真的破了，北荒的骑兵就能直捣黄龙，一路打到姜京城去了。
到了那时，姜国都没有了，她的任务就失败了，她作为齐皇后，还有姜华这个太子，亡国的皇族成员，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若是这一次战争不能胜，她柳清秋宁愿死，那样倒是一了百了、
柳清秋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姜华，这个孩子是她完完全全的亲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她柳清秋的儿子。
“朱子安，照顾好华儿，你要走便带上他吧！”柳清秋顿了顿，虽然觉得有些话说出来着实不吉利，但都到了这时候，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就继续开口说道：“若是我能活下来，就去找你。若我死了，他便改姓朱吧。谢谢，再见。”
柳清秋说完，不在看两人，直接走到了另一间屋子，带上青霜剑，就准备往大营方向去了。
“柳夫人，且慢。”
柳清秋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依旧不急不躁的云凡，忍不住撇了撇嘴。之前只觉得他总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肯定是装的，要是哪天真的出大事了，他那身淡然就装不下去了。可是，即使是现在，他却依旧是那副模样。
就算是装的，能够装一辈子，也就成真的了。
柳清秋想到他身上还有自己下的毒，从系统中兑换了一颗解毒丸，接着袖子的遮掩拿出来，直接丢给他：“这是解药，你若是想离开，就离开吧。”想了想柳清秋又拿出几张银票，递到云凡手中。
“这些钱也够你买座院子安顿下来了，至于之后随缘吧。”
柳清秋说完，也没有继续停留，直接运起轻功，向着大营所在方向的城门跑去。
云凡有些复杂的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以及柳清秋逐渐远去的背影。若是说被人劫持，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这种感觉他自然是不喜欢的。
就是柳清秋下的那毒，给的那缓解的药物，云凡也有研究，想要自己解了那毒。可是，他做不到。
那个时候，云凡甚至想要一死了之，在死前，用自己的影响力，为姜国的覆灭加一把火。若是运气好，他在死前说不定就能看见姜国的覆灭。如果姜国真的覆灭了，她作为齐皇后，还是姜国太子的母亲，一定会很惨吧。
可是，云凡想到了翻云国的新皇，如果姜国灭了，那位不就开心了吗！还有那位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只知道阳奉阴违的北荒大汗。终于，云凡还是按照柳清秋的吩咐，尽可能的让两国退兵，不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自己还不想死。
这段时间，柳清秋并没有将解药交出来，云凡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自己好歹已经活过了那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不用动脑与人尔虞我诈，每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倒也却是像自己要求的那般安生。
云凡索性不在像自己中毒的事情，左右那毒不影响生活。虽然生命的长短掌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中，不知道她会让自己活到什么时候。但是，换一个方式想，谁会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呢？
原本云凡出来叫住柳清秋，就是想看看需不需要自己帮忙，结果柳清秋却是直接给了解药和银票，还让他离开。
这一刻，云凡感受到柳清秋，对他是关心的吧。
云凡看着柳清秋离开的方向，眼神开始变得坚定。
先将那颗解毒的丹药吃下，然后将银票赛到怀中，云凡就向着柳清秋离开的方向走去。
柳清秋运气轻功一路跑，只是越跑就越觉得心中发慌。周围的百姓急急忙忙的到处乱窜，要不是柳清秋可以飞檐走壁，定然会被人流带着从另一个城门离开。
北荒还没有兵临城下，姜国却有种自乱阵脚的感觉，直到这时，柳清秋才意识到这里，和曾经在东凉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那年在东凉打仗时，两军的战场是真正的姜国边境，哪里有着万夫莫开的河谷关。借着地利优势，东凉很难入关。
再加上河谷关的将士家眷多在河谷城，就算真的兵临城下，河谷城的大多数百姓，也不会舍了自家的命根子，带着老弱妇孺逃离吧。
这番城却不一样，它之前还有着几座城镇，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来往的货商。家中老幼都不在此处，前面那些兵将也不是自家儿子，怎么可能不逃呢？
跑到城门口，正好看见姜俞贤带着一众身着铁甲的将领，从城外骑马进来。
见到柳清秋，姜俞贤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时间来跟她说话。而是立刻带着人登上了城墙。
柳清秋知道这时候情况紧急，也跟着上了城墙，向着远处观望着。
城外，姜国大营的将士且战且退，向着这边靠近。只是，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步兵。两条腿的人，又哪里能够跑的过北荒草原伤精锐的骑兵呢？
姜国的军队，不断被北荒蚕食着，每时每刻都有跑在最后的人被砍杀。
这一次，北荒或许是有命令，又或是那些野蛮的人向来手下不留情，被追上的姜国将士，没有一个能够留下命来。即使，一刀没有能将人砍死，也会有人冲上来再补一刀。
“皇上，老成愿带领一队死士，前去断后。”
这时，跟在姜俞贤身后的那群将领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突然开口说道。
柳清秋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位将军，感觉似乎又几分熟悉。再看看周围年轻的将领，不由的撇了撇嘴，心中更加赞叹这位老将的血性。
“老将军还是在考虑一下吧，要知道这是十死无生的事啊！“姜俞贤有些无奈的劝导。
“皇上，若是再让北荒骑兵这般下去，不说我们之后还有多少将士可以拿来守城，就是他们真跑到城门口，为了不将北荒人放进来，后面的那些人必然会被关在城外，怕是会让将士心寒，动摇军心啊！”
姜俞贤心中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身边这些人他个个都不想派去送死啊！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只是，眼见着死伤越来越多，姜俞贤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