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他是不是在生气
夏舒缩了缩脖子，她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因为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穆总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要打探你的隐私，只是我以前在别的酒店里闻到过这个味道，所以比较好奇……”
这个解释让本就有点歧义的话语变得更加歧义，车里更加安静，助理悄悄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夏舒。
夏舒的脸色倒是很镇定，但眼神是慌乱的，她努力让受寒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想要用最恰当的词汇说出自己的本意，可她失败了。
她有些挫败地抿了下嘴唇，老实道：“我说的香水不是女人的香水，而是水的味道。穆总应该还记得把我推上舆论风波的试睡报告吧，那家酒店的花洒很有特色，洗澡的水有独特的香气，要是能找到配方，也许可以在全行业推广。”
那家酒店不是……
助理下意识地看向了穆一凡，但是穆一凡一直闭着眼睛，看起来疲惫至极。
夏舒继续解释：“那家酒店虽然规模不大，但整体设计都很有温度，让人有一种回家的舒适感。我很希望能将这么出色的设计师引荐进天堃，或许在天堃他能发挥更加大的才能优势。”
她默默扫了一眼穆一凡，穆一凡靠着车后背，双手自然地搭在西服的第二颗纽扣上。
这应该是他相对自然的坐姿了，但从他的坐姿上能看出他是一个相当严谨，并且很难相处的人。
况且他现在一直闭着眼睛，很显然他拒绝任何谈话。
夏舒也就不再多说，横竖她也只是好奇问一问，并没有打算要一个结果。
但没想到的是穆一凡竟然开口反问了：“你觉得天堃的环境会适合这样的设计？”
夏舒愣了一下，她心中燃起不好的预感，斟酌一二后回道：“天堃的包容性很大，也欢迎有才能的设计师。我想这位设计师如果愿意来天堃工作，应该会有很不错的待遇，以后的前景也是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穆一凡睁开眼睛盯着夏舒。
蓦然被这样一双锐利如刀锋的眼睛盯上，夏舒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她怎么知道……当然是猜的了！
可她显然不会这么说，何况这样的问题多无聊啊。
好在穆一凡也没有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为难夏舒，他继续道：“你说了，那家酒店的设计偏居家风格，说明设计师是个专注设计，不在意身份地位的人。天堃是个名利场，有着浓厚的利益气息，这样的环境智能创造出充满铜臭味道的作品。”
夏舒心里相当不服气，可是她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很无语地瞥了穆一凡一眼。
“穆总似乎对我们天堃有很多的误会和怨气啊，是对我们天堃不满意吗？”
又或者你天生就是一个喜欢挑刺的人？
夏舒默默在心里补了后半句话。
没想到的是穆一凡直接回了一个字：“是。”
这就让夏舒很难接话了，但更没想到的是穆一凡火上浇油了一句：“不过我和天堃还没合作过。”
夏舒几乎快要炸毛，没合作过就有意见，这和网络喷子有什么区别？
天堃是挖你祖坟了，还是抢你老婆了，犯得上这么贬低天堃吗？
要知道天堃可是试睡师最理想的公司，多少试睡师为了进天堃努力奋斗着啊！
此时此刻“穆一凡”这三个字已经被夏舒牢牢地订在了黑名单上，但她不是一个喜欢当面吵架的人，只礼貌客套地回了一句：“等你真正接触过天堃就会发现天堃是很专业的公司……”
她的话还没说完，穆一凡忽然朝她怀里探手，把夏舒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你要干什么？”
难道喷两句还不够，还想动手不成？
穆一凡看都不看她一眼，用两根手指径直从夏舒的怀里抽出了文件夹，像拎着什么脏东西一样丢在了一旁。
“不用看我也知道你写的东西根本不能看。”冰冷、不屑的话语从那张薄薄的嘴唇里发出来，听的让人想要撕烂他的嘴。
“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我是来找你合作，你可以选择和我合作，也可以选择不和我合作，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是不是这样做能满足你变态的心理？”
很少发脾气的夏舒终于将积怨已久的内心话吼了出来：“我没有事先做好功课，不了解你们公司的情况，的确是我做的不到位。你可以纠正批评我，但你不能这样对待我的方案！”
“何况，”夏舒铁青着脸捡起自己的文件夹，用力擦拭着表面，神情严肃地看着穆一凡，“合作的前提是互相尊重，如果你连人类最基本的尊重都不会，那我也不屑与你们公司合作！”
畅快淋漓地说完这一堆话，她也知道自己已经将穆一凡得罪了个底朝天。
可她一点也不后悔，这样的合作伙伴就算勉强达成了合作协议，在未来的磨合中也会有诸多问题，对公司来说也是一个耗时耗力的事情。
车内的气氛因为夏舒的几句话压抑到了可燃点，助理却两眼目视着前方专注开车，好像后座上的争吵他一点都没听到一样。
夏舒想要让他停车，可穆一凡却突兀地笑了。
他的笑容很浅，带着冷香，像喜马拉雅山上的泉水，冰冷刺骨又透着一点清甜。
很好看，可他到底在笑什么？
夏舒没好气地黑着一张脸，穆一凡再次伸手，夏舒紧紧抱着文件夹。
穆一凡看着她像防备瘟疫一样防备着他，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好没意思。
“你的文件夹这么薄，只用了四张纸？”穆一凡收回手，兴趣怏怏地扫了一眼文件夹的空隙。
夏舒本来满肚子的火被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措手不及。
“天堃是一家上市公司，资产过亿，底下的部门和业务非常丰富，国内外的市场需求也很大，四张纸能放下什么？”
夏舒攥着文件夹的手更加紧了，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恼火或者生气穆一凡扔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文案，而是羞愧。
穆一凡的话不多，但从刚才接触下来，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不足。
她怎么有一种错觉，这个冷面毒舌的人似乎是在提点她？
夏舒正想辩驳合作方案只需要呈现最有效的内容，不是内容多就是一件好事的时候，助理开口了：“夏小姐是吗，不知道前面的路口放下你合不合适？”
夏舒侧头看向窗外，已经到繁华的地段了。
“啊，哦，好的，谢谢！”夏舒浑浑噩噩地开了车门下车。
车子正要开走，她又飞快地打开了车门：“那个……穆总，我刚才……”
她正要为刚才过激的言论说声不好意思，穆一凡冷漠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把门关上，不要放跑我的热气。”
夏舒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用力关了门，车子扬长而去。
呵，刚刚还觉得他有点人性，原来依然是一个冷漠至极的自大狂！
夏舒朝着那黑色的奔驰翻了个大白眼，这样的人建的公司能好到哪里去？
她忽然很是心疼那个开车的助理，那小伙子看起来还比较热心肠，可他却要和这样的上司工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夜晚有些冷，夏舒站在寒风中打车，她将衣服的领子全都竖了起来，想要遮挡寒冷，却无济于事。
那刺骨的风好像故意的，非要从衣领的缝隙中往她身上钻，带走她的体温。
她不断跺着脚，搓着手取暖，却在恍惚中看到了阮江天的车从对面的车道开过。
但是车道有绿色的隔离带，又有不少植物，她没看清。
而车内，阮江天也没看到夏舒，他只是头疼地撇着坐在车里的李美丽。
他真的不理解，他和夏舒下午就算再过分，李美丽都上门道歉了，礼物也买了，够分量了吧？
怎么林娜母女还要跟着来呢，他还急着想找夏舒呢！
这么晚了，夏舒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又和夏舒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一会儿你就点自己喜欢吃的，千万不要客气啊！”李美丽人坐在副驾驶上，脑袋却是无比热络地朝着后排探着。
林娜和妈妈坐在一起，母女两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林娜眼角隐隐还有泪花在闪烁。
林娜的妈妈受不了女儿被人喊小三，自然也就懒得理会李美丽的热脸，只象征性地点了下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美丽深谙此道，她笑眯眯地瞅着林娜：“娜娜，阿姨最喜欢你了。你江天哥带我去吃那个什么寿司，我想到你很喜欢吃，就留意了，一会儿咱们就去那家店吧！”
“不用这么麻烦了阿姨，随便吃一点就好了。”林娜挤了个笑脸，又偷偷看了一眼阮江天。
阮江天从她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他是不是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