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开启上帝视角的飞雪
倒不是说以前的那些记忆多么温存，只是，在飞雪心里，那才是崇初书院该有的样子。
她喜欢的人们都在，虽然那时候她也不过还是一只顽劣的小猫，但是那样看着他们就很好。
如果不是先生和十一，还有遇见过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或许她也不会觉得做人会是一件多有意思的事情。
要知道，她可是很好吃懒做的。
如果一件事很没意思，一点也不吸引她，她才懒得去做呢。
修成人形这么苦，她也还是一点一点坚持下来了。
人人都知道她修成人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了先生的点化，飞雪没有说出口的是，还有尤兰山上那一群为了信仰随时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人。
她在那之前见惯了举手投足都按照常理出牌的谦谦君子，无论是先生还是先生的朋友，亦或是那些书院里的学生，他们都是活的规规矩矩的。
哦对了，与此同时，她还是唯一一个先生和十一之间的见证者。
不是人类，却因为他们而有了柔软的心肠。
在那之后怎么着来着？
是了，那天十一咬了先生之后，又黑着脸给先生包扎。
先生这人看似慈眉善目，其实鬼得很。惯会在无形之中就让你觉得亏欠他，从而无法拒绝他的各种要求，一点一点后退自己的底线。
按照先生以往的套路，十一因为这事儿，定是会感到歉疚的。
疼痛放在神仙身上会被削减这个秘密，并不是谁都知道的，这也是先生可以仗着这些小本事为所欲为的原因之一。
事情也真的按照先生的计划进行着，即使是会有所偏离，在尤兰山上，他也不动声色的掌控着一切。
想来也是，一个人若是连时间都可以操控，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在尤兰山上的先生，飞雪觉得，和在书院里的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学生少了很多的缘故，她经常可以在先生的脸上看到真实的情绪。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神仙应该有的冰冷面具，而是那层面具之下，因为十一和十二这对姐弟带来的触手可及的变化。
与其说是十一和十二的功劳，不如说是尤兰山的魔力。
可能就连先生自己都没发现，他来到这里之后的笑容变多了。
自从那次操练场之后，公孙星就像是跟先生结了仇。
只要在山上看见先生，公孙星就一定要横眉冷对的冲上前去，嚷嚷着自己最近武艺精进了许多，要拿先生练练手。
于三娘和步惊鸿这对夫妇好像更喜欢先生一些，见到先生的时候总是和和气气的，后来于三娘有孕，还是先生把脉给她看的。
红川？
红川是山上和先生气质最接近的，但也是关系最疏离的，先生本就是个不喜欢有太多朋友的人，不会主动与人结交，恰好红川也是这样的性子。
还有……噢对了，还有陆浮生，那个总是沉默寡言，最最最没有存在感的人。
看上去凶巴巴的，长了满脸的胡子，其实他的床最软了，这个人也很温柔，知道飞雪喜欢去蹭被子睡觉，就把自己的被子给让出来，安置在小榻上，还准备了满满一碗的小鱼干，夏天夜晚，还会给她留门。
做猫有做猫的好，每个人在她的眼中都不是一个平板的形象，他们的喜怒哀乐都会被她以上帝视角看在眼中，一点一滴的相处间，也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她。
靠着门框，她惊觉，这里是二十一世纪，根本就不是尤兰山。
尤兰山上的一切，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可是……就算是知道，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每每想起这些的时候，飞雪还会有种他们都在的错觉。
飞雪不断的提醒自己，这里不是尤兰山，这里是风岳山。
这一世的十一也还好好的，不是吗？
当年那场悲剧的发生，先生不是没有阻拦。
命运总是爱开玩笑，第一世的先生连十一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尤兰山的十一和先生重蹈覆辙。
不，换个说法的话……第二世的十一更加惨烈。
她和她以命相守的尤兰山一起沉寂在了那个时空的尽头，变成了无言岁月中一小块残渣碎片，连提及都显得那么渺小。
因为，没有人从尤兰山那次惨烈中活下来。
任何一个人都不曾。
她不知道嬉皮笑脸的公孙星最后有没有追到小香，于三娘和步惊鸿的孩子有没有取好名字，红川……有没有等到他心爱的姑娘心甘情愿跟他一起上山，而陆浮生失散多年的亲人有没有找到。
太多太多的故事断在那里，也永永远远的停住了。
***
十一决定跟陆寒昭下山，是在他亲手给她做了秋千之后。
不知怎的，十二就顺口提了一句秋千的事。
那秋千是爹爹做的，十一一直都很喜欢，可惜大火之后付之一炬，她童年里那份美好的记忆也随着熊熊烈火荡然无存。
她不怎么提起那秋千的事，但十二却一直记挂着，想在十一生辰的时候给她做出来一个。不曾想，顺口一提的一句话被陆寒昭记在了心上。
陆寒昭足足准备了两个月，藏得严严实实，一点风声都没有，等到十一发现的时候，秋千已经结结实实的摆进了她的院子。
他甚至连面都没露，也不戳破她幼稚的心思，径直把这么一份大礼送给了她。
看着那秋千，十一感觉很糟糕。
站在不远处，十二本来还期待着能在她脸上看到什么惊喜的神色，然而并没有。
他搀着奶奶，阿姐面庞上的复杂，全都落入他的眼底。
十二不懂，这明明是先生用心准备的，阿姐……这是不喜欢？
他急了，想帮先生说话。
刚要上前去，十二被奶奶拉住了。
“奶奶……”
十二不懂奶奶为什么要拉住他。
奶奶摇了摇头，唇角是一抹让他看不懂的笑意。
“你阿姐无事。”
“那她怎么……”
十二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奶奶淡淡道：“你阿姐呀，这是动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