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她的底牌
他握着十一的手松开了。
“你说什么？”
怀疑是错觉，他紧紧盯着眼前倔强扬起清亮眼眸的姑娘。
“我说，那个对于我来说很特殊的人，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她凝视他。
“你是傻子吗？陆寒昭？我的话说得如此明白，有哪个字是你听不懂的？”
直来直往，一向都是十一的性情。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开口了，自然更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道理。
果不其然，陆寒昭依旧眉宇紧锁着。
你瞧，纵然陆寒昭博览群书，面对情之一字，他仍然笨拙。
至少在这一个字上，他们都是一样的涉猎未深。
想到这里，十一舒展了眉目。
她放慢了语气：“我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性子，对你上心，便没有不让你知晓的道理。”
“爱慕一个人，就该是让他知道的。不然这算哪门子爱慕？”
更何况，那完完全全不是她的作风。
“爱慕？”
陆寒昭重复这两个字。
“不要搞混这里面的含义，它跟你对那些学生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在你之前，我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但是我分得很清楚，我对你的心意，是对公孙星他们不一样的。”
十一强调着她想表达的意思。
还有。
她一直很想问陆寒昭一个问题。
尽管这个问题在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不问出口的话，她大概也会知道面前这个风光霁月的人回答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可她不甘心。
一定要亲口求证才行。
“陆寒昭，你喜欢我吗？”
“不是对你其他学生那样的相似的感受，我对于你来说……一定要是特殊的才行。”
她之前提及过此事的时候，陆寒昭怔忡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说的那一种喜欢是哪一种。
是只能给她的那一种，除了她之外，再有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我……”
陆寒昭紧紧的盯着她，他在极力的理解十一话里的意思。
关于这些，他忽然发觉自己的空白。
他真的不太懂十一所说的“喜欢”是什么。
从老师那里，他学会要爱苍生，爱自己肩上担着的那些规矩和责任，这世间万物，似乎都能从他这里分得零星半点的爱。
这好像是他的使命，他注定如此，也生来如此。
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去喜欢一个人，也没想过……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人。
以陆寒昭这个名字，去自私的喜欢些什么，爱上些什么。
难道这些很重要吗？
即使是老师，也是要排在这茫茫虚空历史的后面的，他们随时都可能为了这份责任牺牲死去。
十一，只是一个错误的时空里，和他无意之间产生交集的人。
他……喜欢她？
陆寒昭没有说话。
看上去，这一切似乎都在十一的预料之中。
今天她这一身是从未有过的打扮，樱花颜色的衣裙，衬得整个人都和尤兰山上的不太一样。
他望着她的眼睛，像是跌落一潭温柔的池水。
“陆寒昭，我想看你笑，不愿意看着你难过，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更想你每天都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说到这，似乎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急了，十一顿了顿。
终归是个姑娘家，跟心上人表明心迹，并不是谁都有这份勇气。
她的面色微红，眼神也撇到一边去，不再像刚才那般大大方方的直视陆寒昭。
“其实这次回来，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不愿意跟随我回尤兰山，我不会逼着你，你留在这里便好。你在山上的亲人，我会帮你找回来，这是我贺兰十一的承诺，也是小将军的承诺。”
视线定格在别处，她的语气也没有因此而动摇。
这是她深思熟虑已久的决定，她想让陆寒昭知道，自己绝不会因为他的答案就迁怒于他。
此时此刻，她渴望听到的，不过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十一舔了舔嘴唇，有几分恳切的看着他：“陆寒昭，要是你觉得我对于你来说……有那么一丝特别，也愿意跟我一起回尤兰山的话，那我们就找个你喜欢的日子成亲，我和你，守着尤兰山过日子，做一对平平淡淡的夫妻。”
“啊，还有，”十一拍了拍脑门，“要是你挂念着崇初书院，平日里，闲暇之时，我可以陪你回来待上一阵子，不过，想要我一直留在崇初书院，怕是不太可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尤兰山上的任何都不会拖累你，有朝一日，倘若我尤兰山和当朝朝廷正面冲突，你无需参与其中，回到你的书院就好，因为那是尤兰山的恩怨，与你无关。”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话，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其中很多都是她这几天在书院的时候，一个人静心思考得出的结果。
十一总是个粗心大意又脾气毛躁的人，这一次，面对陆寒昭，她不想给他什么压力，想要把一切都考虑的更周全。
因为只有这样，陆寒昭愿意和她在一起的可能性才会更大一些，她是在为自己不断添加筹码。
“我的底牌都在这了，陆寒昭。”
她不想叫他先生，虽然也是最常叫他先生的那一个。
面对她希冀的目光，还有耳边灼热的话语，陆寒昭竟然分不清自己心头这股异样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从未有过，所以无法确认这种微妙的感觉。
周遭的浮光掠影镌刻成布景，唯有眼前的十一那么清晰。
他愣愣的伸出手，放在胸腔上。
掌心之下，是一声又一声急促而又有力的心跳。
“我不急着要你的答复，我只需要你确定，我在你心里……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特殊，那便是喜欢了。”
“待我回尤兰山之前，你将你的答案告诉我就好。”
终于平复情绪，十一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还是滚烫的。
不过幸好，她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了。
“陆寒昭，我今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我心悦你，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也可以心悦我。”
她扬起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