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铁板,很硬的那种

  杜柔看着晃动的门帘,脸上勾起笑容,你们这般作践我,也别想好过,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护着杜紫苏那个贱人到几时。
  不说杜柔满心的怨恨,再说回陆遥几人。
  杜紫苏的院子就在寿安堂的后面,名为念园。院落不大,但是却精致可爱,尤其是院中的那一树红梅,这个时节开的正好,真真是一树芳菲露短墙,彩霞千里带斜阳。东君赋予知何意,剩与胭脂使墙香。
  陆遥坐在烧的暖暖的屋子里,手捧着一盏温热的杏仁牛奶,闻着满室梅花香,又看看正在下棋的两个好友,舒服的叹了声气,真好。
  喝了口牛奶,瞥见一旁小几上的绣架,陆遥好奇走了过去。绣架上是还未完工的玉兔献瑞图,配色极好,但只绣了开头,陆遥也看不出什么来,又见一旁的绣框里放着些许已完工的作品,陆遥毫不客气的鼓捣起来。有喜鹊登稍、红梅映雪、空谷幽兰等等小幅的作品,拿来做荷包,手帕正好。陆遥翻看了半天,掏出一块绣了两只小白兔伴红色玉兰的绣件,登登跑到杜紫苏面前。
  “紫苏,紫苏,紫苏,这小兔子绣的真好看。”陆遥摆弄着,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来了,“前天娘亲给我做了一身月牙白的小袄子,上面也是绣了两只小兔子,可好看了,但遥儿想了想我那小袄子好像还差个香囊配。”
  说完,便两眼放光的看着杜紫苏。
  这小家伙,每次来自家不是说缺块帕子,就是缺个荷包、香囊的,偏偏每次都不明着要,拐弯抹角的。
  杜紫苏看着一脸期待的陆遥,顿时起了逗她的心思:“这样啊,遥遥该和姨母说,或者和华嬷嬷说也可以。”
  陆遥愣了下,舔着小脸,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紫苏姐姐,你看,你这小兔子绣的多好,遥遥带出去多有面啊!好姐姐,你就答应了遥遥吧!”
  一旁的齐月看不下去了,将手里的棋子放下,说道:“陆小胖,你好不要脸!上次来,你坑了紫苏一块帕子,再上次是个荷包,在上上次,是个蝴蝶的绳结……”
  “齐小月,你这是嫉妒!嫉妒我有紫苏美人送的活计!”陆遥打断齐月,傲娇的说道。
  “陆小胖,你不要脸。”说完,转过头控诉的看着杜紫苏,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都送陆小胖那么多东西了,我的呢?我的呢?”
  杜紫苏被这对活宝弄得无法,起身将自己的绣框拿了过来,无奈的说道:“我怎么遇到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小泼皮。来吧,自己挑,看自己喜欢什么。这次,我给你们一人做个荷包。”
  “紫苏,一个荷包就想打发本公主?你看看你都送陆小胖多少了?”
  “好,再给你加条帕子。可以了吧?我的公主大人?”
  “嗯,这还差不多。”齐月闻言,傲娇点头,便去翻自己喜欢的花样去了。
  一旁的陆遥听了,立马举起小手,表示自己也想要块帕子。
  然后被齐月无情嘲笑了一番,拉着杜紫苏不给陆遥做。
  “哼,坏人。”
  被两个好友联合欺负的陆遥小朋友,抱着自己挑中的月白色绣兔子和红玉兰的绣件,坐在一旁,羡慕的看着齐月挑了一块鹅黄色,上锈黄色银杏叶和蝴蝶的绣件,还有一块湖绿色绣鱼戏莲间的绣件。
  “紫苏,你看,这个鹅黄的做成荷包,过两天刚好过年带。另外的这块,你帮我做成帕子吧,给我加个绿色的蝴蝶绳结流苏,带出去肯定好看。”
  “好。那个荷包,我也给你加个绳结,再加三个一组的黄色渐变流苏,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
  一旁的陆遥,见齐月已经开始和杜紫苏商量起细节来,抱着自己挑好的绣件,也挤进去,说起自己的想法来。
  杜紫苏看着两个好友,自是开心的应了,说过两天就将东西做好送过去给她们。
  陆遥和齐月自然不会白拿杜紫苏的东西,往往,陆遥臭不要脸的将杜紫苏的绣品坑走了,过后总会挑些小玩意、或是一匣子的糕点、或是自己新得的小物件给杜紫苏送来,表示慰问。
  这次自然不列外。
  三个小姑娘正高高兴兴的讨论着杜紫苏的绣品,杜紫苏身边的藿香便着急忙慌的进来了。
  匆忙的行了个礼道:“杜大老夫人过来了,看着像是有些恼怒,来势汹汹的。”
  杜紫苏看了看两个好友,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定是杜柔又故技重施了,又和伯祖母告状了。每次见面都来这一出,烦死人了。
  杜紫苏面色有些泛白,陆遥便走过去,抱着杜紫苏轻言安慰:“想来是有人告状去了,紫苏姐姐你别怕,看我和齐小月怎么给你出气。”
  一旁的齐月也说道:“紫苏,你别慌,让她们来,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该好好敲打敲打。”
  闻言,杜紫苏便想到了在平阳侯府,陆遥和齐月联手捉弄欺负她的崔莺小姑娘。想了想那姑娘的下场,便放下心了,自己的这两个朋友是什么人?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身份丢出来都可以压死人的那种,绝对是吃不了亏的。便默默为不知天高地厚的杜柔点了份蜡。
  几人话音刚落,就见门帘被掀起,随着寒风一起进来的,还有面色不善的杜王氏老夫人。
  “伯祖母。”杜紫苏乖巧行礼,神色有些慌张。一旁的陆遥却没有和杜紫苏一起行礼,却是和齐月坐着,悠闲地喝着茶。
  一开始,陆遥觉得自己还没有封号,对面又是自己好友的长辈,这才行了小辈礼,现在,这老太婆都欺负到紫苏姐姐的头上了,还想让自己行礼,想的美,自己也是个宗室女,好伐?
  杜王氏老夫人见了杜紫苏规矩行礼,面色稍稍好了一点,又见齐月还有陆遥一点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又将脸沉下去了。
  见杜王氏的样子,随行的嬷嬷赶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提醒道:“老夫人,见了公主是要行礼的。”
  什么,我这把老骨头还要向这刚刚给自家难堪的丫头行礼!?
  杜老夫人内心不愿,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皇权大过天。
  于是,杜王氏在旁边老嬷嬷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行礼。齐月和陆遥端坐着,一点都没有叫停的意思。这都欺负上门了,自己又不是泥捏的。
  齐月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老夫人快些起来吧,你老年纪大了,地上凉,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杜王氏一肚子的气,却又不好当场撒出来。于是便想坐下。齐月见状,也不说什么,毕竟这时杜紫苏的伯祖母,都是一家人,要是这老太太在这院子里出了什么事,杜紫苏也不好交代。
  杜王氏坐下,整理了下思路,遂开口道:“紫苏这孩子,就是福气好,能得公主这样的好友。”
  齐月挑了挑了眉,没有接话。
  “我那孙女最是憨直,这关心自家妹妹,说话直了些,想来是让公主误会了。”顿了顿,又语带责备的看着杜紫苏道:“紫苏也是,你也知道你姐姐的性子,最是柔弱。女孩子家面皮薄,你倒好,也不说安慰她两句。”
  听了这话,陆遥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好一个颠倒黑白的老太太。
  陆遥一脸懵懂地说道:“老夫人,柔姐姐既然有些憨,就不该带出来的。这也就是我们了,要是冲撞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杜老夫人噎了一下,什么是自谦,你懂吗?
  “还有,面皮薄就更不该出来了,要是被风啊、雪啊的吹破了,那可就是破相了,我娘亲说,女孩子家的面皮最是重要,要是丢了,了就捡不回来了。老夫人,您说,遥遥说得对吗?”
  听了这话,杜王氏有些噎住一样,不怕对手太聪明,就怕对手会装傻啊,还是打发了才好。
  “陆三小姐,这天色不早了,您和揽月公主也该回去了吧?这宫里怕是担心公主的。”
  “没事,今晚本宫不打算回宫,而且,本宫和杜姑娘的棋还没下完。就不劳老夫人操心了。”
  杜王氏见这两货打发不走,便转头对杜紫苏说到:“紫苏,伯祖母疼你不?你今日怎么就这样看着你柔姐姐被人挤兑?血浓于水,你这样太过凉薄了。”
  看着杜紫苏的鹌鹑样,便又说道:“紫苏,一家子和睦最是重要,你今日言行失当,待会,便去祠堂跪着吧。”
  好嘛,这是直接无视她们,直接对杜紫苏动手了。
  “老太太,不可。”齐月放下茶杯道。
  “怎么,老身连自家孙女也管教不了了?”
  齐月看着杜王氏老夫人道:“自是管得,只是,这管得是不是错了?这紫苏今日在宴席上可没怎么说话,行止有礼,哪来的言行失当?莫不是老夫人老眼昏花,将人认错了?”
  “今日,若不是看在紫苏的面子上,本宫今日定要治那杜柔一个不笑不悌之罪。做姐姐的,自己身份都没摆正,就在外人面前编排自家姐妹的不是。这杜家一门忠烈,也是别人能随便乱说的?”
  杜老夫人闻言,顿了顿道:“柔儿也是为了紫苏好。”
  一旁的陆遥帮腔道:“老夫人,这镇国公府出身的嫡出小姐身世不好,那请问谁的身世好?这杜老夫人教出来的叫规矩浅陋,那怎样的才算不浅陋?”
  齐月又接着道:“自己身份都搞不清楚,就敢往本宫面前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仗的谁的势。”
  杜王氏也不是个傻的,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怕是自己的孙女言行失当,公主看在杜紫苏的面子上不追究了。
  “老夫人,本宫相信,你老最是公正的,没得道理让这没犯错的来给这犯了错的顶缸不是?”
  杜王氏听了,齐月这是在提醒自己,有错的那个该罚。想了想道:“杜柔言行失当,就罚跪祠堂三日吧。”
  齐月听了,觉得好笑:“老夫人,这杜柔小姐怕不只言行失当吧?罢了,终归是紫苏的姐妹,就罚跪祠堂十日,抄写抄写那三字经,好好参悟参悟圣人道理,别下次又不懂理的犯了错。”
  杜王氏老夫人听了齐月的话,对自家孙女有些心疼,但毕竟是自家理亏,只好应了,坐了一会,也觉得面上挂不住,便走了。
  杜柔看着自家祖母回来,便将一盏热茶端了过去:“祖母,喝口茶暖暖身子。”
  “啪”
  杜柔手里的茶被打翻,杜王氏老夫人指着杜柔道:“柔姐儿,你言行失当,还想紫苏怎么替你说话?你竟然还当着众人的面给紫苏难堪!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
  杜柔傻了眼,这,不对啊,怎么受罚被骂的变成自己了?
  “祖母,孙女是万万不敢的呀,孙女疼紫苏妹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给紫苏妹妹难堪?”杜柔抹着眼泪,跪在地上委屈的道。
  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女,杜王氏老夫人心中不忍,便将语气放温和了对杜柔道:“柔姐儿,下去吧。下次不要再往公主面前凑了。”
  “诺。”杜柔便在自家丫鬟的搀扶下,回去了。
  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杜柔看着杜紫苏院子的方向恨恨的想到,小贱人,等她们走了,看谁还护着你。
  得,这杜柔想拿捏杜紫苏,却被杜紫苏身边的两块铁板挡了回去,只能乖乖的去跪祠堂、抄三字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