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23 章
却说纨绔们灰溜溜回到茶馆，钟修文的左手腕已高高肿起，痛得直嚎，每个人或左或右半边脸颊都印着个清晰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这里没有大夫，就算有他们这会也不好意思去请，太丢人了！懊恼、气怒、兴奋、惋惜、不甘，各种情绪夹杂着，好一会才有人开口说话。
“这家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原以为他们是进京赶考的南边人，可那两个姑娘的爹却是京城口音，你们难道没听出来？”
“怎么没听出来，这就奇怪了，口音不一样，年龄也不对，也许不是真的父女？”
“不是真的父女是什么？只听说老鸨养女儿赚钱，从没听过龟公养女儿的。”
“咳，也许是他们在京城现雇的护卫？难道是南边的世家大族？朝中有谁是南边人？咝，可也不对啊，哪个护卫敢搂着主家姑娘不放，训起姑娘来还一点不客气。”
“嗳，你们说，那个小的是不是庶出的？啧，小的也挺好看，被训的时候怪可怜的，一声不敢吭。”
“别管他正出庶出，现在要紧的是搞清楚他们的家世，难道咱们就白挨这一巴掌？”
当然不能！
“咱别瞎猜了，顾天一老家不是南边的吗，去问问他也许知道。不会是顾天一他家人吧？”
这话一出，气氛静了一静，若是顾家人，要讨回这场子就难了。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顾天一是在南边抢一个姑娘做妾才被人打断腿的，咱们拿这个去问他，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钟修文恨恨地道：“你笨啊，你跟他提他断腿的事干嘛，咱就问这个姑娘的事，另外再派人打探那家人。我隐约听到他们叫‘阿苗’，许是那姑娘的名字？我就不信，京城还有咱们找不到的人！”
“不管是不是，有名字就好打探了。我说钟兄，还是你眼毒，一眼就看出那俩妞是自己把自己给画丑的。”
“那是，我这双眼睛可是阅美无数，只要是美人，凭她隐藏得多深都逃不过我的法眼去。你们说，今天这小美人若是脸上丑妆洗干净了，会不会比小桃红姑娘还美？”钟修文一说起美人来就得意洋洋，手上的伤似乎都不那么痛了。
“会不会更美我不敢说，只那一把软糯的嗓音就比小桃红强多了，一开口能把我听软了，啧啧。”
“这美人可是我的，你们都不能跟我抢。不把她弄到手，难消我这断腕之恨！”
这里纨绔们七嘴八舌地猜测，隔壁包厢的门轻轻地打开，李君实的小厮算星探出头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闪身进了另一个包厢，却是俞家的包厢，此刻李君实正把盆里的白雪小心地倒进水壶，放在炉上烧着，等阿君回来就可以马上烹茶。
算星附在李君实耳边如此这般说了，道：“我听到阿苗两个字，就觉得也许跟俞姑娘有关，爷看？”
李君实垂眸想了想，问道：“他们有几个人？有没有听出来是谁？”
“听声音似乎有五六个，小的只认出钟修文、杨玖安和朱赐霖，其余的没听出来。”
“让伴月盯着，看清哪几个人，你回去找人盯着每个人，别打草惊蛇，但要确保俞家安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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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俞立信与一群文人在茶馆漪澜榭品茗论文，丁满与其他车夫一起在茶楼一角的房间里烤火等候，忽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探头进来问道：“江南道来的俞先生家的小厮在吗？外面有人找。”
丁满忙站起来道：“我就是，不知何人找？”
小厮满脸堆笑道：“是俞先生的同乡，请大哥过去问两句话。”
“哦，那我去叫先生过来？”丁满考虑到自己并不是俞先生从南边带来的，对主家的事知道的不多，忙殷勤地问道。
“我家主子偶然看到俞先生，不过是先问你两句话，过两日自然要上门拜访的，不急着这一时见。再春闱马上就到了，可不能随意打扰俞先生，咱做下人的，得时时替主子想，你快来吧。”小厮心中鄙视，微微有些不耐烦地道。
丁满原是庄子里的小头目，从没见过世家大族的行事风格，听见这样说，忙跟着那小厮到一间包厢，扑面一股茶香四溢，微微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胖的华服年轻公子端坐案后，一个小厮正在烹茶，那公子见他进来，抬抬下巴道：“坐。”
下巴再一抬，烹茶的小厮忙轻悄站起，与先前那个小厮一起小心地躬身退出，轻轻地带上门。
丁满看得满心敬畏，看看，这才是世家公子的气派！连带着跟着的小厮也倍有面子。
丁满不敢坐，逼着手恭敬地站在地上，也不敢开口，等着那公子问话。
“你是俞先生的小厮？叫什么名字？”那公子嗞了一小口茶，闲闲地问。
“回公子，小的是俞先生的车夫，叫丁满。”
“哦，你是京城人？是俞先生雇你当车夫？”
“回公子，小的原先是丁家庄的农户，后来全家卖身到俞先生家当差，俞先生一家刚到京城，因小的年轻，京城还算熟，太太就派了小的给俞先生赶车，跟着俞先生出门。”丁满问一答十。
“俞先生一家都来了么？他家的两位公子两位姑娘也来了？”
“回公子，都来了，俞先生家现在有三位公子了，最小的一个才三四岁，长得白白胖胖好看极了。还有一个游小公子跟着一起来，听见说是老家的邻居。”
“嗯，他家的男男女女都长得好看，只那位大姑娘小时候有点黑，不算顶好看，现在大了不知道怎样了。”
“啊哟，那是公子好几年没见到了吧，现在大姑娘可好看了，我们庄子里顶顶好看的，也顶不上大姑娘一根手指头，据我这几天跟俞先生出门碰到的姑娘，也没一个比得上，如今一点也不黑，白着呢，温温柔柔极可亲，二姑娘长得也好看，只是太厉害了些，我们在她面前都大气都不敢出。如今是她和二姑娘一起管家，我们有事只要求求她就好了，真是好主子。”
丁满见这位公子果然是俞先生家的旧识，早把阿君的告诫丢了脖子后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家现住哪里？二位姑娘平时都做什么呢？一般都什么时候出门？都去哪里玩呢？”
“回公子，我们府上现住的是致仕的老潘御史的房子，就在南面的隆庆里往里第三幢，门额上写着‘俞宅’两个字，极好认。二位姑娘刚来京时还常常往外头逛去，最近倒没听说出门，她们平时做什么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不好进内院不是。”
“这么说二位姑娘倒是娴静，不大出门，太太呢，也在家不出门吗？我刚只看到俞先生，没看到二位俞兄弟和那位游兄弟。”
“三位公子都上学去呢，午饭在学里用，下学才回家。太太也不大爱出门，只在家带小公子做针线。”
“这么说白天家里都只女眷在家了？那我倒不好随意上门拜访，俞先生和三位公子哪天逢休沐？”
“回公子，俞先生倒不定，三位公子是十天休一天，我想想，是逢十休沐，后天二十日，那就是后天在家。”
“好，我知道了，我抽个时间上门拜访伯父伯母去。”华服公子掏出一块银子丢给丁满，“你回去先瞒着，我好几年没见他们，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丁满悄悄惦了惦，足有二两，笑容止不住地溢出来，满口答应不迭。
“你若瞒的好，我上门的时候俞伯父一家若很惊喜，我还有重赏，若是漏出一丝风声，我必向俞伯父讨了你去，把你卖到矿上去，让你永远见不着家人，听明白了吗？”
“是，公子请放心，小的若漏一丝话音，就让小的烂了舌头不得好死。”丁满打个寒噤，忙指天指地发誓，打躬作揖地慢慢退出门去。
门口直挺挺站着的两个小厮见他出来了，才进去侍候。
丁满摸摸袖子里藏的银子，心满意足的回到车夫们的茶间，苦涩的粗茶喝起来都甜丝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