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非他不可

  “你当真就这么喜欢他、爱他吗?”
  这个问题周暮不止问过一次,再一次问,恐怕还是不愿意相信事实吧。
  付籽楣怔怔看着远方。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是个内敛不轻易言爱,不轻易爱上一个人的人。可是人生就是这么的奇妙,她从见到宁行舟开始,就对他有一种信赖在,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她跟他,短短相识,却做了她与两三年的朋友都未做过的事,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痛哭、说走就走。
  如今在一起后,他们的生活过得平淡如水,每天各自上班、一起吃饭,遛弯,养猫养狗,他们就像是过了很久这样的生活一样。
  她不清楚别人的恋爱是怎样的,应该会争吵,会有矛盾吧。
  但他们好像没有,不知道是没有到那个时候,还是如何。
  他们会拥抱,会亲吻,也曾睡到一张床上,但发乎情止乎礼,这样的相处让她感觉舒服。
  对,是舒服,没有改变生活节奏的舒服。
  “我也说不清什么是爱,在有的人看来,爱可能就是一眼,但有的人不是。我也许现在不够爱他,但是未来一定会。”
  周暮沉默。
  “所以,这么快就非他不可了是吗?”
  是非他不可吧?他让她自在又放松,生活的有趣又开心,时而让她心跳加速又时而给她感动,这个人活得通透又有着童真,非他不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看着远方,神色淡然,周暮看过付籽楣连续熬夜面无血色的样子,看过她商业场合干练迷人的一面,也见过她的倔强和忐忑,可从未见过这么沉静、温柔的她。
  现在的她,像是一弯春泉,流淌的很慢,却每一个波纹都有着动人的气息。
  这么美好的他,终究是他没有福分了。
  周暮深呼吸,徐徐开口:“星期一去公司走流程吧。”
  说完,转身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果断而坚毅。
  付籽楣站立着,看着远处的低柳摇摇摆摆,不知疲倦。
  一阵风吹过,树枝摇摆着,沙沙作响,付籽楣扶着手臂,感觉有点冷,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人。
  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手臂上放着他的西装,没有动作,也不说话,不知道来了多久。
  “吓我一跳,都不说话。”
  宁行舟一改以往总是笑着的样子,木着脸走过来,将衣服披在她身上,一言不发。
  他是看见了?
  付籽楣咬了咬唇,好一会儿开口:“我跟他……谈了些事情。”
  “你不要生气。”
  宁行舟收回手,手扶着栏杆,看着闪着灯离开的车,想起刚才与那人的交谈。
  他接到弯弯的微信,说是她的老板找她,跟人聊着天一时走不开,却也止不住走神,最后忍无可忍寻了个借口赶了回来,却不想跟下楼的周暮撞了个正着。
  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周暮也向来低调,今天才知道他的身份。地产大亨的独子,因厌恶父亲行径,白手起家,确实有些本事。
  “周先生。”
  “宁先生。”
  两人打过招呼,再无多言,两人对立着,有人频频回望,但他宁行舟从来不怕人看。
  “想请宁先生喝一杯,不知宁先生是否给周某这个面子?”
  窗前无人,宁行舟手里晃着一杯香槟,看着眼前轻啄的人,开门见山:“周先生是还放不下在下的女朋友?”
  周暮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笑:“宁先生快人快语。那周某也直说了。”
  “我确实放不下籽楣,只是……”周暮苦涩一笑:“我跟她认识多年,对她有几分了解,纵然我在苦追不舍,她也不会给我丝毫机会。”
  “那周先生今日还来打扰她?”
  周暮看过去,突然有几分明白,为什么付籽楣会选择他。他够坦诚,也够率真,同时也有着凌驾于他人的气场和能力。
  “总归还是有些不死心的。”
  早就该死心,但终究还是放不下,在飞机上,他就对这次交谈不抱任何希望,但他还是来了。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在争取一次罢了。
  所以,虽然他心里依然意难平,但心里的痛,比第一次听她说那些话好很多。不然他也不会近乎心平气和地跟情敌喝酒聊天。
  宁行舟喝了一口酒,香槟绵柔,口感极好,正如他刚刚见好的心情。
  “那现在呢?”
  “现在?”周暮轻呵一声,喝完最后一口酒:“我会退到安全的位置,是为了籽楣,当然也为了我自己。”
  他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他跟籽楣真的会像她说的,连朋友都做不了。
  “等籽楣从公司辞职,我们想来也不会再见面了。”
  “辞职?”宁行舟一愣:“她要辞职?”
  周暮同是惊讶:“你不知道?”说罢,报复心里升起:“她休假回公司就递了申请,她没跟你说?”
  “不过也是,籽楣独自做决定惯了,没跟你说可能是想着跟宁先生无关吧。”
  宁行舟冷笑。
  “再怎么无关,也比周先生好吧,失陪,周先生轻便。”
  周暮看了看宁行舟明显快了不少的步伐,笑着离开了会场。
  两人没有说话,付籽楣嘴动了几动,终究没有张开口。
  最后,宁行舟看向她,问、
  “为什么辞职?”
  “哎?”付籽楣一愣,怎么突然问道这个事情,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宁行舟看懂她的疑惑,道:“楼下正好碰到了周总,他说的。”
  那就是两人还交流了?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说辞职的事儿吧?付籽楣神游着,宁行舟又问:“你工作做的好好的,怎么想着辞职了?”
  付籽楣想了想,答道:“工作了几年也挺累的,就不想做了。”
  “籽楣,我想听实话,是因为我吗?”
  付籽楣看着他的脸,他眼睛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口中知道什么。
  她一张口,没有问他跟周暮聊了什么,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辞职,而是,为什么辞职?
  她突然醒悟,也许他不是因为她跟周暮见面而生气,不是因为她隐瞒了辞职而生气,而是因为她辞职涉及他而生气。
  付籽楣心里感动,伸手去牵他的手,缓缓说。
  “我要是说跟你没关系想来你也不相信,确实有些原因,但更多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从辰空一无是处的时候就在哪儿,对哪儿是有感情的,但我跟周暮……怎么说都是困扰,我很不会处理这一类事情,索性离开也是好的。”
  宁行舟看着眼前的人,拼搏了几年的地方,说离开就离开,她肯定也很难过吧。宁行舟抱住他,轻轻吻她的发。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她艰难地与自己的世界做割舍,他们每天朝夕相处,他却都不知道,不能为她分担。
  付籽楣拍着他的背,声音带着一丝怀念,但更多的是爽阔。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在最好的时候离开辰空,去追逐另外的梦想,你应该为我高兴啊。”
  宁行舟环着她瘦弱的肩膀,心里满足又感慨。他满足自己抱着这个世界最有美丽的女孩,又感慨,这个世上,怎么有这样美好的女孩。
  “哎呦,怎么又抱上了!下面找你们找不到,我这个寿星都要开始讲话了,你们捧不捧场!”
  俞骁鸣抗议完,转身飞速下楼。
  付籽楣松开宁行舟,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跟周暮也没有说什么?你不要多想。”
  宁行舟揉了揉她的耳垂,漫不经心道:“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有了我,你一定看不上他。”
  “自恋死了。”付籽楣转身要走,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
  她回头,就被他扶着双肩,慢慢逼近。
  付籽楣以为他又要偷袭,当机捂住他的嘴:“不能亲。”
  花了没办法补妆。
  宁行舟眉眼一弯,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手心。
  付籽楣的手火速弹开:“脏不脏啊!”
  “不脏。”
  宁行舟拉着她的手,聚到两人眼前。
  “付籽楣,你看这是我和你的手。”
  付籽楣点头,是啊。
  “你看他们握在一起,严丝合缝,像不像我们两个。”
  付籽楣看着眼睛一弯。
  宁行舟笑着把两人的手分开:“但你看,他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一起的,就像我跟你,但是啊,我的心在你身上,你的心在我身上,他们就永远在一起。”
  两人手又握在一起。
  “我希望跟我在一起,你不用受束缚,不必受委屈,要过得比单身的时候精彩,有趣,我希望你身心都自由,不要让人折断你的自由,即便那个人是我也不行。”
  “我爱你。爱你美丽的脸,爱你做的菜,但更爱你独立的人格。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依靠我,依赖我,但不希望你为我做妥协,为了我做自己不爱做的事情。所以啊,付籽楣小朋友,不要因为别人委屈自己哦,即使那个人是我也不行。”
  这个人总是给他惊喜,总能让她感觉。
  今天比昨天又多喜欢他一点点。
  看来,今日的口红,总是要花的。
  付籽楣眼里带着光,踮起脚尖,贴在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