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受气

  “是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谈槿道。
  这明显的怄气,邹珩也只是听听。
  “其实,我只不过是想通了而已。我不可能每件事都插手,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而且,你们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做事之前所要考虑的,未必会比我少。”谈槿道。
  小组之中,他们年龄相差的都不是太多,日常生活中都是以同龄身份相处。可谈槿却总有种看着自己家孩子成长了的欣慰。
  “该睡了,我回屋了。”
  谈槿抻了个懒腰走回到自己房间,却在邹珩没进房间几分钟的时候就敲了他的房门。
  “邹珩,枕头!”谈槿在邹珩房间外叫道。
  床上摆放着的三个枕头几乎一模一样,邹珩也分不清哪个是谈槿的,便随手抓了一个,送到谈槿手里。
  抱住枕头,谈槿一怔,转身回房,过程中很是平静,但在把自己房间门关上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便忍不住了。
  枕头上沾着的略清新的味道,是谈槿在邹珩床上和身上闻到过的。抱着枕头,伴着这熟悉并且令人安心的味道,即便进入梦乡,谈槿的嘴角也是微微扬起的。
  ……
  如此反复几日,已是七月中下旬,正是天热的时候。
  踏出宿舍的大门,早上还好些,一到中午外面就好似火烤的一般。
  自那日从后山回来,谈槿再没见过欧竹,她问过罗黄彦欧竹的下落,但罗黄彦只说他那日把欧竹送回接待处就回来了。
  谈槿去找过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欧竹基本没在接待处停留过。期间遇见周展逵,谈槿也会问他有关欧竹的事,周展逵一如从前,对欧竹的事一问三不知。
  这晚,谈槿和邹珩在宿舍大厅里正吃着饭,门外有一人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
  “周大夫?”谈槿起身走到她身前。
  周棋思外衣被划了几道口子,很整齐,一看便知是利器所为。可除了外衣,她整个人连头发都没乱,干净整洁得很。
  “这衣服是怎么了?先脱下来吧。”
  谈槿伸手去碰,手还没触碰到周棋思的外衣,就被周棋思打了回来。
  “你们的事,还没查完么?”周棋思冷淡着语气问道。
  “还没。”
  “那烦劳你告诉周展逵,如果他再在这里待着,我就走。还有,让他离身边的那个人远点。”
  周棋思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给谈槿多做询问的机会。
  “今儿这是怎么了?她不是一直回避周展逵的么?”
  谈槿不解,邹珩更不可能会知道发生什么。
  两人茶余饭后,谈槿想着晚上去那欧竹总不会还不回来,刚好又有理由过去,便与邹珩二人去到接待处。
  就算两人都不在,也全当饭后消食了。
  好在这次周展逵和欧竹都在。
  谈槿走到周展逵房间前,他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从门外向里看去,刚好能看到两个人的肩膀。
  想到周棋思说的话在欧竹面前说似是不太好,谈槿便站在门口,打算叫出周展逵。
  谈槿的如意算盘很快落空,出来的不止是周展逵一个人,而任她怎么说,欧竹都不肯一个人回屋坐着。
  “唉,我尽力了。”谈槿心道。
  最后,谈槿将周棋思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周展逵,趁着周展逵愣神之际问了欧竹几句。
  “事情有进展么?”
  “有。”
  谈槿再问下去,欧竹只说他把情况直接说给了谈槿的长官,便不再继续说。
  “那好,我再问你,你是叫寇昨么?”
  谈槿这问话才一出口,就见到欧竹那一直阴着的脸突然一变,眼神也变得有些凶狠。
  “反应这么大,看来是问对了。”谈槿心道,随即说道:“哎,巧了。我最近见过一个人,和你同名同姓呢。”
  这最后一句话,像是戳中了什么一样,欧竹突然双手抬起扑向谈槿,直奔谈槿的脖子。
  杀意,这是谈槿此刻在欧竹的眼睛里唯一能看出来的。
  可惜,欧竹这杀心动的实在不是时候。
  周展逵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下意识看过去一眼,连忙挡在谈槿身前。
  “我们回屋,回屋。”
  欧竹的手被周展逵握住,随着周展逵的话语缓缓放下,而后脚步呆滞地走回周展逵的房间。
  谈槿这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有些不对。
  刚抬脚要去阻挠,就听见邹珩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让她不要去管。
  周展逵把人送回到屋内,再出来时脸上挂满不好意思,还同谈槿道了声歉。
  末了,谈槿打算离开之时,周展逵终于对周棋思说的话做出回应。
  “我们会马上离开,请你告诉她不要急。至于离他远点,绝不可能。”
  周展逵的话说的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
  和她妹妹一样,周展逵说完话也一声招呼都没打,“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
  谈槿这无故受气,还是两面夹着的,实在是有些不爽。
  “你刚才拦着我做什么?”出门之后谈槿问道。
  话语中还带着些许未消散的气,受着的人便只会是邹珩,邹珩倒也乐得谈槿对他发脾气,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好笑。
  但笑归笑,若是没个解释,只怕谈槿会不依不饶。
  “我刚看着他和欧竹说话,有一种看见心理医生对患者说话的感觉。”邹珩道。
  他知谈槿对心理医生这几个字有些敏感,却还是要将心中疑惑说出来,或许,这回是揭开欧竹谜团的关键之处。
  “心理医生?”谈槿轻声将这四个字重复一遍,歪头皱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个职业实在让她没什么好感。
  “周展逵他是医生,可我从未听说过他在心理方面有什么建树啊。”谈槿疑惑道。随后心底犯起了嘀咕,营地中的医生大多全能,什么都会一些,可心理方面和生理方面终究还是差很多。周展逵难不成是兼修但没有对外说过?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谈槿脑中深思这个问题,脚步却越来越慢,最后不想分神,干脆停下脚步静止在原地,全然忘了邹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