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入院

  两人的对话,让邹弩突然瞪大了眼睛,脸上逐渐浮现让人看见就为之生寒的笑意。
  邹珩在听着那两人的对话之时,也没有分散对邹弩的注意。
  从那并不明显的愤怒到自骨中露出的狠戾,最后怨愤地扬起嘴角,却还要因为里面两人的不曾离开而隐忍。
  这样的改变,这样大的情绪外露,都不是邹弩该有的。
  “你和钟家有关系。”邹珩在听得里面的人脚步声远去后,肯定地对邹弩说道。
  邹家纳人,不问过去,不谈未来,可也不会容得下这种还记着过去不肯放下的人。
  眼前男子被赋予邹珩这个名字时间已有一年多,若他此时做出越轨之事,后果可想而知。
  邹弩没有回答,可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你跟在我身边不短,我只提醒你一句,在其位谋其事,不要去想那些你根本不能做的事。爷爷的心,可比我狠多了。”
  邹珩胳膊一甩,松开了邹弩。
  重新获得正常的呼吸,邹弩如获重生。
  “过去和现在,你自己选吧。”
  邹珩到底还是心软了,说完便从那所谓的“侧门”旁走开。
  邹弩向洞口那边挪了挪,手指探到光线下,但很快就缩了回来。他怕,怕再有人经过看见外面有人。又或者,怕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邹珩回到车前,驻足于车头。
  他没想到自己这随手叫来的人,竟然引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站了一会儿,邹珩有些后悔,他不该给邹弩选择的机会的,或者说起码让邹弩送他回到医院再说此事也好啊。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还真不能晚上出来。”邹珩跺着脚,埋怨起自己出门为什么不多穿点。
  薄薄一层棉衣,里面只有一件衬衫,下身也只一层单裤,任谁穿着这一身也抵不过冷风啊。
  “早知道,就该把车钥匙拿到手才对。”邹珩叹着气道。
  “对不起邹少,我回来晚了。”
  邹珩一直关注着他走回来的方向,以为邹弩回来也是该从他看见的方向,却不曾想邹弩竟从他身后那边走来。
  有些诧异的邹珩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弄清楚邹弩是怎么回来的。
  “你……这……”邹珩指着两个方向,不知该问些什么。
  邹弩也是知道邹珩眼下最在意的是什么,迅速开了车门,打开空调让邹珩上车暖和些。
  “这附近有另外一条小路,比去的那条路要绕远。回来的时候听见路上有人说话,我就沿着另一条路回来的。”邹弩解释道。
  “噢。回医院吧,我怕褚决一个人扛不住。”邹珩道。
  两人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救护车的笛声自他们车旁过去。
  那车到了一处路口向左转去。
  “那是哪儿?”邹珩问道。
  “从那个路口转,只有钟家后门。”
  邹珩眼睛一转,瞬间改了主意。
  “一会儿跟上去。”
  这救人的车不走正门,而是跑到后门,许是离后门近些的人得了急病,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邹珩此行便是为钟家而来,怎可能放过这么一件会有异常的事。
  不过几分钟,急救车便从道口再次开了出来。
  邹珩查了附近最近的医院,本以为救护车会是从那里来的,可车开着开着就离那家医院越来越远。
  “救人不就近,但愿我的直觉没有出错吧。”邹珩道。
  路上红绿灯极多,那救护车可以不用守红绿灯,可邹珩坐着的车还是要守的。
  这一路上岔口不少,大医院也不少。
  邹珩只能把那车牌号记下,发给褚决,让褚决寻他识得且还在值班的人去帮着查一下,看是哪个医院。
  褚决也是办事利落,电话打出去没多久就有了回音。
  信息中所显示的医院,正是陆维昏迷时住的那所医院,也同样是钟谨贤曾住过医院。
  “今天还真是运气好啊。”邹珩道。
  一路行驶过去,邹珩一直在盯着车后面有无其他车辆跟上。他以为若如那两人所说,钟谨贤病入膏肓活不了几天,而那救护车上是钟谨贤,钟家起码也会有几个人出来陪着,可答案却是一个都没有。
  难道出错了?邹珩如此想着,不再开口。
  是否出错,只消见到人就会明了,他多思无益。
  许是冬天路滑,午夜经常有交通事故发生,医院也不得闲。邹珩的车到了的时候,急诊前一片哀嚎,满当当的人。
  “去问问,如果住院的不是钟谨贤,我们就可以回去了。”邹珩道。
  邹弩听过后,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又把放起来的帽子拿了出来一一带好。
  这样全副武装,就连邹珩转过身看向他的时候都差点没认出来。
  邹珩刚想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但已经自己想明白了。
  “不想被人认出来,那就再带个墨镜吧。”邹珩为邹弩补充道。
  看着邹弩穿梭于人群之中,逐渐没了身影,邹珩回想起方才邹弩在钟家边上的反应。那种恨意,可以压制但绝不可能完全消失或者忘记。
  而被压抑的时间越长,反弹的效果就会越大。这样的假象可以瞒过外人,但总有一天会不受控制,这中间差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照今日所看,与钟家应该还会再接触。安防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邹珩也不知是对是错。
  其实,在最开始走开邹弩的那一刻,邹珩就想过要把邹弩交回到邹战平手上,由邹战平去处理,可却始终未能下定决心。
  在邹珩的脑中,此时有两个声音在争吵。
  一边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等一会儿回医院就把这件事告诉爷爷,不要把自己置于到不知安危地带。”
  而另一边却说:“他不曾做过害你的事,今日也是态度不明,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自己和自己的对话,让邹珩有些头疼。
  “唉……”
  邹珩脱下外衣把自己的脸盖住,闭上眼睛似做休息,实则还在考虑邹弩的去留。
  车门开关的声音响起。
  “邹少,确定了。刚才救护车送来的人就是钟谨贤,现在正在里面抢救,钟家只跟来了两个人。”邹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