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至我处

  话语偏激,却不见情绪。邹孛舟在此时才发觉,他的儿子已在不知不觉中成长至让他摸不透的地步。
  “你不想见我,但总该见见你母亲。”邹孛舟道。
  “有时间,我会的。”
  邹战平住院,除去程况雯那一次探望,除去一堆别有用意的人,经常来的也就只有邻里的几个老朋友和褚决。
  褚决也是没事闲的,才会两头来回跑,但这两天袁局那边找了他几次,他虽然没能回去,可也不想像前些日子那样闲。
  即便如此,褚决仍是每天都会跑来一趟,以见邹珩为由,一来就拉着邹战平闲聊。
  外人况且如此,家人本该更在意才是,邹珩看到的却是全然相反的情况。
  这些日子,足以让邹珩看明白,也想明白很多事。对于父母,也就格外多了些疏离。
  楼下大门开关,楼道不宽,邹孛舟不好在此处堵着邹珩,便没再继续确认邹珩晚上是否会和他一起回去。
  邹珩小跑几步上楼,一进屋邹战平就看出来他这是遇见了邹孛舟。
  “成天冷着个脸,也不知道给谁看。”邹战平这话带着玩笑之意,倒也让邹珩好受了些。
  早饭吃到一半,就有人按了门铃。
  “这么早,去看看谁。”邹战平使唤邹珩。
  这门一开,一阵冷风自邹珩身边吹过。
  只这一速度,邹珩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邹珩,换衣服和我出去一趟。”褚决火急火燎地进了屋,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坐在桌边上就吃了起来,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今天不是要去单位?怎么来找我?”
  “不是我,找你的是我们袁局。”
  邹珩才拿起的筷子还没来得及夹着小菜,那小菜就被褚决夹走。
  眼瞧着就剩了一口粥,邹珩也懒得再动筷子了,一口饮尽,擦擦嘴,而后问道:“他怎么找我?你和他说的?”
  “就是昨晚从你家回去的时候,袁局给我打的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我也没说几句,就夸了夸你,然后他就要我把你带过去。也是奇了。”
  褚决一边想着说着,一边还不忘加快速度吃饭。
  “快点快点,我快要迟到了。”褚决催促着。
  邹珩犹豫之间,邹战平突然开口道:“去吧,我来洗碗。”
  这一句话,便是要邹珩不得不去。
  “可是,要我去做什么呢?”
  “不知道。哎你能不能不磨蹭,赶紧的。”
  八点半上班,现在已经是八点,再加上堵车,还不知要多长时间,褚决急得只差亲手帮邹珩换上衣服。
  两人到时,门口守卫刚好出来。
  “快走几步,还来得及。”守卫也是心善,提醒着两人。
  待到了楼上,褚决要邹珩等等,自己先进到屋里去看看什么情况。
  只是,门都没能进去就被助理拦下来。
  “里面正挨骂呢,你要是这时候进去了,下一个就到你。”
  “怎么回事啊?”
  两人聊了起来,邹珩也就被这么扔到一旁,无人注意无人理会。
  许久,屋内走出两个垂头丧气的人。这两人一见到褚决,那股子丧气瞬间转化为气愤,眼神里都透露出凶狠,像是褚决欠了他们钱一样。
  “你等着,我想进去替你说一声。”
  这人也是和褚决关系好,若不然谁会多此一举。
  等人再出来,不用褚决问,就招呼上了褚决和邹珩一起进去。
  邹珩以为他会看到一个刚发过脾气,脸色很差的领导,却没想到袁局在见到他的时候还能笑出来。
  “邹珩是吧,我昨天给你舅舅打电话的时候,你舅舅和我提到过你。”
  袁局随意地说着,邹珩却不能随便那么一听。在不知袁局话为何意之时,邹珩能做的就只有谨慎的接话。
  “是吗?他最近比较忙,我们倒是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邹珩道。
  “昨天,我和你舅舅说的,是有关沈天震的事。”
  邹珩在衣袖中的手指瞬间捏紧。
  “沈天震,吗?”
  “我知道他就在你们营地,你也不用在我这隐瞒什么。你舅舅说了,有关沈天震的事要我和你商谈。”
  “那种大事,我怎么够资格呢。”
  “不对啊,前几天那边不是还说没他们的事吗?这么人又跑到他们那去了?”褚决一脸困惑。
  “还有,沈天震那破事怎么到咱们这来了?”不等袁局和邹珩说什么,褚决这边新的问题已出现。
  留这么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屋里,袁局忽然有些后悔,只是为时已晚。
  “你先老老实实地听着,回头再和你解释。”袁局道。
  褚决的感受不重要,袁局此刻更在意的是邹珩的话。
  好不容易被褚决叉开的话题,再一次重归先前。袁局的注意力集中在邹珩身上,他只见到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却没看到年轻人在此情此景该有的慌乱。
  “大事”一词,从邹珩嘴中讲出,但袁局瞧着邹珩似乎并没有把沈天震一事当作大事来看待。
  或许是我们错了,邹珩根本不在意这件事?袁局内心之中的想法不断,但始终猜不到邹珩是如何想的。
  “他没和我说,想来这中间还有什么不能定下来的手续吧。还是等走了流程,真的确定由我处理此事之后,我们再公开见面解决此事的好。”
  “聪明!”袁局在心中赞叹道。
  他今日找邹珩,是通过褚决,所说的话也是自己口述,没有任何文书可以要邹珩做什么。
  本来是想借此试探邹珩,也方便了解邹珩,却没想到被邹珩如此回绝。
  “那我们就来说另一件事,算是公式也算私事。”
  “请讲。”
  “沈天震一事后,我打算把你调到我的办公室,你看怎么样?”
  这话一说,先惊到的不是被提到的邹珩,而是褚决。
  褚决直接从椅子上弹起,问道:“他来这儿?!”
  “您知道,我是军校毕业。”邹珩不紧不慢地应对袁局。
  “知道。”
  “我有服役期限。”
  “知道。”
  “那您凭什么把我调出来呢?”
  面对邹珩的质问,袁局浅浅一笑,而后双手交叉置于膝上,身子后倾,这架势将他对自己的自信表现于人前。
  “我有我的方法,我现在差的不过是你的一句同意而已。”袁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