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急了

  老太爷家
  晚间无光,院中也只有月光照亮。
  邹珩没有只大概记了各屋和门的位置,随老太爷进了屋。
  屋内,与邹珩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大户人家,又是老太爷这样的人物,邹珩本以为要么会奢华些,要么就是那种略冷色调严肃些的氛围,可都不是。
  温馨而又令人舒适的房间,所有陈设都将这屋子显得更加柔和。
  “咸菜放在哪啊?”没进来的那司机,双手捧着几个大盒子。
  “放在老地方,我去取也方便。”老太爷道。
  “那保温箱您今早不是嫌它太脏了,要阿姨拿回去清洗了吗。”
  “对啊,我怎么给忘了。那你就先放在冰箱吧,明早等人来了再过回去。”
  “得嘞。”
  两人间的对话,没有上下之别,反而像老人和晚辈间的普通交流。
  对司机的态度,使得邹珩对文老太爷的看法发生些许改观。
  可能,今晚真的只是单纯的邀约?
  文老太爷坐在棋盘边上,久久没有动棋盘上的棋子,只是略显疲惫地看着。
  依着文老太爷的身份,他不该会是在一个晚辈面前露出此态的人。
  邹珩正奇怪着,就听见老太爷叫他上前。
  “你瞧瞧这棋局如何?”老太爷问道。
  邹珩看过去,仔细想了想。
  “白子犹如困兽,呈败势。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也并非没有转机。”
  邹珩执一白子,想了许久,而后下到盘中。
  这一子,不算至关重要,也没有扭转乾坤的作用。,甚至有些弃子的意味在其中。
  文老太爷想了片刻,也没能想出邹珩的想法。但他见邹珩思索许久,应当是深思熟虑过后才会下这一子,便没问,只等最后输赢出来后邹珩自己揭晓。
  一黑一白,接下来的落子,邹珩都不再像第一子那样。
  棋盘上可落子的地方并不算多,那基本已经定了输赢的局势却在慢慢发生变化。
  最后,邹珩虽没有赢,却也没输。
  “平局。”文老太爷笑了两声,不知是欣慰还是欢喜。
  “不输,也算是另一种赢法。”邹珩道。
  老太爷似是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棋罐放回到棋盘边上,出了神。
  “已经十点多了,老太爷也该休息了吧。”邹珩出声提醒道。
  “嗯?才十点,睡那么早做什么?”
  邹珩见老太爷毫无睡意,自己也没什么事可做,便打算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好。
  “不用动了,就这么摆着吧。”
  文老太爷看了看邹珩,而后道:“你和那姑娘,性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一次,轮到邹珩怔了怔神。
  “姑娘。”邹珩道。
  “怎么,你和她共事,还要反过来问我她姓甚名谁?”
  “老太爷说的,是谈槿。”
  “是。”
  从并不熟悉的人口中听到最熟悉的名字,这种感觉有些怪异。
  邹珩还记得当时谈槿与文老太爷一同为陆维一事费心力的时候,不免忆起往事,只觉人事已不复从前。
  “老太爷叫我上车一起,也是有她的原因?”邹珩问道。
  “我想见你很久了,只是一直缺少机会而已。”
  “那该不会是为了谈槿……您是为着陆维吧。”
  文老太爷本以为还要再明示些,邹珩才会联想到这其中干系,却不曾想邹珩反应如此之快。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除去谈槿,他们之间若说还有什么联系,那就只会是陆维。
  “论脑力,你倒是和她一样,很聪明。”文老太爷道。
  被人夸,还是被地位如此之高的人表扬,本该是欣喜若狂。可邹珩此时心中只有防备,那从见到文老太爷就没放下过的戒心,要邹珩一直清醒,以免落入圈套而不自知。
  “老太爷谬赞,她的能力,远在我之上。”
  “不不不。孩子,你把自己看得太卑微。”
  文老太爷伸出手,置于半空中,邹珩会意,扶着他站了起来。
  “她虽聪明,却有些冒进,你不一样。”文老太爷道。
  “怎么会。”
  “文宁权,被她逼急了。”
  这个很久没有出现在邹珩世界的名字,现今出现邹珩也并不是很在意。
  “怎么,你不想知道?”
  “是没什么兴趣,不过这夜长,总要有些事情打发时间。您说呢?”
  邹珩顺着老太爷的意愿接话,至于听还是不听,那就由不得老太爷了。
  不过,正如他所说,这夜里老太爷不睡也不让他睡,要是没点故事,实在无聊。
  “那次的事,你应该是清楚的。”
  “若按老太爷的话,那我清楚的应该只是其中一部分。”
  邹珩当时所为的,只是谈槿,而非文家。
  自然,在谈槿远离文家一事后,他也就减少了对文家的关注。
  “自谈槿那么一闹后一段时间里,文诗莲与她父亲是收敛了些。可万没想到,他们会对一个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动手。”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浮上心头,邹珩接连想起与文家事有关之人。
  他不曾听闻文宁渠去世一事,想必文老太爷说的动手一事也是没能成功的。
  果然,文老太爷下一句便道明,还为邹珩解释了没有成功的原因。
  “多年以来,文宁渠之所以活下来,就是因为他身边有忠心于他的人一直守着他。只可惜啊,文宁权这么多年也没看清楚这一点。”
  “文宁权鲁莽,但有他女儿在,他不该做出这种事的。”
  “凡事总有个意外。文诗莲那丫头性子阴狠却极隐忍、沉稳,但总有她顾及不到的时候。她父亲便是最好的例子。”
  “几家欢喜几家愁,总有人是会为此事高兴的。”
  邹珩说话间,感受到几丝冷风吹进,上前去关窗,见着壁炉只剩下些许火星,随手添了些旁边的木材扔了进去。
  “老太爷也不顾着自己的身体,不接供暖,大冷天就只点这么个壁炉?”邹珩问道。
  “我也不去哪,每天回来在那边上坐会就回屋洗漱睡了,也不觉得冷。”
  “文家人也真由着您来,不怕给您身子冻坏了。”
  在屋内坐着这许久,邹珩的脚都有些凉了,他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文老太爷。
  “人总要冷一些,才能让自己清醒些,免得被暖的忘了方向。”文老太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