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尴尬

  站出来的几人,眼含期待,似是希望邹珩做什么。
  “邹少,您是打算……”一人胆大些,试探着问道。
  “只是问问。”
  才有的希望,转瞬即逝。走上前试探的人似乎对邹珩的这一回答并不意外。
  这座城,没有人会想要置身其中,惹得一身累赘,这是他们几人都知道的事。若不然,这座城早已有所改变。
  邹珩看出了他们的无奈,却也无力改变。
  这座城始于抗争,如今却不再按着这个方向发展。混乱、屈服,将这座城市紧紧包裹起来。只一天,邹珩所见到的就已经完全同他想的大相径庭。
  这样的城,没有历史的觉醒,便是有人来整治,且此人想在此有一番业绩,又能怎样?
  “市里现在有一家独大的势头,但普通人看不出来,就算看出来了,各自为了利益都不会说什么。”那人话语过后,哀叹许久。这本不该对邹珩说的话,他不知为何,在没经过大脑思考的情况下就说了出来。
  这些人中,他是唯一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他还清楚的记着小的时候,这座城还没变成现在这样。
  那时的渎沈市,人人都憋着一股劲,一种不服输的气势。
  再看如今,物是人非。
  就连昔日好友,都被如今的渎沈市所同化,整日无所事事,做着中大奖度余生的美梦。
  其中悲凉,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一家独大?”
  男子的话,引起邹珩的注意。
  这四个字,无论在哪座城市,都是不该出现的。
  “是啊,金家这些年来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还真让人有些羡慕。”
  说是夸赞,实为嘲讽。男子对他提到的这一金家,不屑一顾。
  “哪怕是那个百事通,也要低这金家一头?”邹珩问道。
  “您说梁家?梁家近些年才到西北,从来不在一个城市住超过两年。他们不会主动招惹,自然也没有人会轻易得罪他们。”
  恍惚间,邹珩突然想起一个名字。
  “金卯愚……”
  提到这个名字,邹珩也很陌生。毕竟这是个没有真正见到过的人,他所接触过的,也只是那个婴儿。
  “您,也知道他?”男子凝神问着。
  在邹珩提起此人之时,他眉头微动,似是不太相信邹珩会和那种人有过接触。在他看来,邹家少爷,该是最洁身自好的人才对。
  邹珩摇了摇头,没有将过往之事讲出。不是不信任眼前的人,而是单纯觉着没有必要解释。
  谈话间,外面的天也黑了,邹弩推开门时一脸疲惫。
  “有结果了?”邹珩将方才听到的那些暂且放到一边,专注于眼前事上。
  “那姑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你从哪得知的这个消息?”
  “我在查她身份时,昨儿一直和您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找上我,给我说了说那姑娘。”
  “梁均?”
  有此结果,邹珩实在意外。
  他知道百事通消息灵敏,却没想过他们得到消息的速度会这么快。
  “那人还说了,那姑娘是他老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送过来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入了他们就老爷子的眼,让您小心点。”
  “你回他一句,就说我知道了。”
  刨去梁均主动找上门告诉他这消息这一点,邹珩在听着邹弩转述之时就已经明白,梁均是背着他爷爷找到他的。
  至于为什么会来找他,那就不是他想要知道的了。
  “消息我查验过,是真的。”邹弩再回到邹珩身前的时候,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邹珩近来的多疑,他是看在眼中的。如果不是派人证实这个消息,他无论如何都是不敢将此事说给邹珩听的。
  宁可因办事效率低而受责罚,也绝对不能办事不利,这是邹弩刻在心上的原则。
  “这样的话,这事倒还有意思了。”
  老爷子一心想要给他塞人,做晚辈的不但不去协助长辈,反而给长辈拆台。
  这种事,还真是少见。
  “那姑娘,是有什么问题吗?”邹弩小心翼翼地问着。
  “没有。”
  邹珩也希望是他想多了,那姑娘,只是梁家老爷子一时起兴找来给家里添个笑声的,而不是另有所图。
  ……
  梁均如他所言,按时将沈天震妻子送了回来。
  沈天震妻子没有受伤,但看上去气色极差,像是在这两天里遇到了什么大事一般。
  从进屋到梁均离开,沈天震妻子就那样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的脚下,唯一的动作也就是眨眨眼睛,手脚未曾有过丝毫变化。
  邹珩自以为他所见到的沈天震妻子已经算是她此生难得一见的狼狈了,但此时已远次于他所见过的样子。
  除了狼狈,沈天震妻子身上更多的,是绝望,是没有生机。
  “邹弩,备车,回岩崖。”
  一行人行至楼下,正要上车的时候,邹珩扫了眼四周,只见在梁家见过的那姑娘,此时就在不远处,见他看见了,还同他打了招呼。
  站在那姑娘旁边的,是梁均。
  邹珩本不打算过去,但他二人似乎不准备给他直接离开的机会,迈步走来。
  若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那两人没过来,也无所谓。但这过来了他要再走,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毕竟,这人是梁家带到他这里的。虽说已经有人为他付出了什么,但一码归一码,梁家的情,他不能不领。
  “这就走了?”梁均问道。
  邹珩看他面无笑意,甚至有些勉强。再一想他对自己的提示,便知他应当不是主动留下来的。
  “我以为你跟着人走了,怎么还在这儿?难不成,是舍不得我走了?”
  “屁。”
  梁均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靠在邹珩的车边上,一会儿碰碰鼻子,一会儿跺跺脚,就是不看一起和他过俩的人,也不帮着介绍。
  那姑娘也不尴尬,向着邹珩伸出手,很是友好。
  “你好,我叫秦雨,雨天的雨。”
  “你好。”
  邹珩回应着,却似没看见秦雨伸出来的手。
  对于这个场面,秦雨像是早有预料,搓了搓手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她的话却没有因为这一动作而停下来。
  “我听说你才来没多久,一起出去走走?”
  “不用。”
  “那……”
  不等秦雨说完,邹珩看向梁均,问他还有没有事,若没事,他该走了。言下之意,便是要梁均带人走,不要耽误他的时间。
  这个不是很明显的逐客令,逗笑了梁均,但秦雨却还是像来时一样,邹珩对她的敬而远之,完全没有影响到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