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耀眼

  “都给我滚进来!”芮玄阙骤然大声喊道,将外面的人引进屋内。
  方才还得意着的那人,此刻内心满是惶恐。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的他,以为是邹珩刚刚说了他们什么,这不服之意更加重了些。
  “人还在你房间是吧?”芮玄阙忍着怒意和气问邹珩。
  邹珩没有回答,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这样的反应在芮玄阙看来便是默认。
  “去,上去给我把娄金抓下来。”
  “不用了。”邹珩趁着那两人还没出门,出声阻拦,“我是想来和你说说话,有外人在不舒服。”
  不用猜,芮玄阙都知道邹珩这是为了什么而来。本想用娄金来挡着,现在看来,这方法怕是行不通了。
  “难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芮玄阙难得会有尴尬之色,今天也算是意外。
  接连失色,还是在邹珩面前,芮玄阙只觉着自己是丢了颜面,看着那两个站在屋里的手下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后提醒邹珩的那人,见状便要默声离去,却被身边的人强行拉住。这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芮玄阙的眼睛。
  “怎么,你有事?”芮玄阙盯向那人,阴冷着的声音使得这整个屋子都冷了几分。
  “你是我老板,可以做我的主子。但他,没有资格,我不服。”
  “他有没有资格你说了算?”
  “不敢。”
  “那就滚。”
  那人还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用力一拽,拉出房间。
  “你想死,可别带上我。”出门后另一人道。
  “可他……”
  “他就算是个白痴,老板让他当主子你我也得认。”
  ……
  这反抗之意,倒是为邹珩解了些许疑惑。
  “是你让他们都听我的。”邹珩肯定道。
  想来,那天晚上他回来后门口的人帮他,也是因此。
  “你这个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是谁在背后要你帮我?又是谁推动你带我来此处?”
  连声质问,邹珩没有给芮玄阙引开话题的机会。在刺国,他没有根基,若无谈槿一事,他也不打算主动去追问什么。
  先前的淡然处之,不过是因为不在意罢了。如今他既然知道,就断不会轻易松手。
  要他低头也好,要他打电话给爷爷寻求帮助也好,只要能为谈槿了结心愿,他都会不遗余力。
  “这次要你来,并不是为了陈年旧事……”
  “我不急,可以等。不过我会去查当年的事,无论那件事被隐藏得多有深,我都一定会把它挖出来。”
  芮玄阙闭口不言,邹珩也是有所准备。毕竟来之前娄金也告诉过他,他也算不上失望。
  而芮玄阙说的不为了谈槿那件事来这句话,邹珩信但不全信。芮玄阙那么在意谈槿,这次又带上他这么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说不为了谈槿,谁会信?
  只是,芮玄阙还有其他目的,或许那也是他要邹珩来的原因,却不是邹珩在意之处。
  “今晚天黑之后,你和我出去一趟。”
  “可以。”
  邹珩出乎意料的答应了芮玄阙。
  “我会告诉你一些当年的事,但需要你不再去查问,安安静静的与我在此处把事情做好,而后安安静静的离开。”
  为了让邹珩不在这里生出事端,芮玄阙也是下了很大决心。他一开始并不赞同要邹珩前来这个想法,最后却是被娄金那位上司说服。
  他就知道邹珩来到这里他不可能瞒下一切,但也在尽力为之,做好他该做的,哪知娄金却来坏事。
  “难道……”芮玄阙意识到自己讲出了声音,连忙收声,心道:“难不成是那个老家伙故意为之,要我把邹珩带来,方便他做什么事?”
  有了这么个念头,芮玄阙对娄金那厌烦之意随之增加。
  “你会去睡一觉吧,等晚上我叫人去找你。”
  压下的火气渐渐消去,邹珩没有离开,反而在这房间里一直坐着。几天来宁可在房间里看书都不愿下楼和芮玄阙说话的他,今日一反常态,主动与芮玄阙闲聊起来。
  说着说着,这芮玄阙暂时忘了让他气愤至极的事,也能心平气和地与邹珩讲些什么。
  这两个人,难得不带偏见在同一平面上说话。也不知从谁那儿开始,这话题渐渐引到了谈槿身上。
  “从第一次见到谈槿,你对她就是特别的,但又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像你这样的人怕是很难对一个人全心全意付出,对一个人好。谈槿,怎么就成了对你来说特别的存在?”
  邹珩的问题,不难回答。只是芮玄阙因他的话陷入回忆,一时间竟忘了回他。
  一想到谈槿,芮玄阙便被柔和所充斥,若是没见过他从前模样的人,必然会以为他就是这样平易近人,让人心生亲切的。
  这份可达眼底的柔与静,让芮玄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人。
  “谈槿,她是个很好的姑娘。眉眼像她母亲,脾气却像她父亲,一点她母亲的温婉都没继承到。”
  “不过,这样的她才真实。”
  芮玄阙长出一口气,尽是忧愁。
  多愁善感本不是他经常会有的情绪,但每每想到谈槿,他都会在不经意间多些不该有的情绪。
  说出的话,芮玄阙知道那是不能对邹珩讲的,但他还是说了。
  “你很熟悉她。”邹珩听着芮玄阙道出谈槿父母,如此说道。
  他也是偶然间才得知谈槿父亲下落,也见过那人。芮玄阙说谈槿的脾气像那人,他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那人深藏不露,极有城府,哪里有谈槿身上半点锐气与锋芒。
  “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她俩。”
  “你最多不过三十岁,谈槿出生时你也就几岁的样子。此话从何而起呢?”
  “她出生时,我就在她身边,从护士姐姐手里接过她的时候,她还那么小,小到我一点力气都不敢用,生怕疼着她。”
  过往之事历历在目,谈槿出生时他已经记事。那是他抱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也是他唯一一个不排斥的孩子。
  当年,他也见过别人家刚出生的婴儿,但都是皱巴巴的,再没有谁家的孩子像谈槿一样,生下来让人瞧着就欢喜的。
  “别人家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只会哭,只有她,在我怀里笑呵呵的,像个水晶娃娃似的。”
  何止是他,当时见过谈槿的大夫、护士还有一些其他人,没有一个不说谈槿生得好看的。
  他还听见一些嫉妒的人,小声说这小时候好看的,长大一定丑。他一直记着这话,却没能见证这话成真的那一天。
  从小到大,谈槿都是那般出众耀眼,人群中都不用费力去找,一眼就能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