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尽失

  联系不到是他们的问题,可不是人家的问题。
  邹珩提了一句,没再去讲这个问题。
  江逢陌看得出邹珩在纠结于此,只是他在这个问题上也帮不上什么忙。他那个战友的弟弟,和那位想隐退的人平日里没有太多交集,赶在这个金卯愚盯着的节骨眼上找过去,就算牵上线了,对双方也没有什么好处。
  人散,灯灭。
  梁均从金蕊房间退出来,变脸的速度比变戏法的还要快。他向来喜欢以诚待人,做不到的时候干脆直接躲开就是了,反正家里人也从来没逼他非要做过什么。
  这一次,其实也不是梁均必须要去做的,可他就是强迫自己去做了。
  只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没有一点其他的心思。
  可心里那道坎不好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心安理得的,总有些人不适合这样的方式去对待他人。
  梁均给自己拿了瓶酒,给邹珩递了瓶冰水。
  邹珩一看见酒,就想起来梁均昨天夜里的所作所为,眉毛一挑,心里一个激灵,不过没有拦住梁均,也没有出声阻止他。
  “放心,我酒量没那么差,不是每次都会那样的。”梁均道。
  今早上起来回想到昨天夜里的那些举动,梁均都觉得自己太疯了点。以前他不是没喝多过,但哪次都没这么不受控制。
  这实在是……
  实在是太像个二百五了。
  “金卯愚快回来了,想好从哪下手开始布置了吗?”
  邹珩被问到,也是认真想了想。
  思绪混乱,他现在脑子里也是杂乱无章,是时候该好好理清了。
  没确定下来的都暂且放到一边,将现有的能练到一起的组合一下,或许又会有别样收获。
  金耀、金蕊,这两个人不确定因素实在是有些多。金蕊个满嘴跑火车的,说的话还不如金耀来的痛快、真实。
  隆总那边,积攒多年,也有些金卯愚在正当生意上的一些问题。再干净的公司,常年累计下来,想要寻出毛病也都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问题大大小小利用好了,说不上致命,却是个能把金卯愚那边撬出个口子的最好开端。
  而能把金卯愚置之死地无法自保的,只有他涉及到的贩毒那档子让他永远不可能洗脱的罪名。这也是最难的一处。
  至于最后收网,就再简单不过了。有杜观年来做这些,有于华丽取而代之,有汪磊助于华丽夺下一切,平稳下所有不该有的声音。
  他,在一切事定下来之后,只需要把那个孩子接回来,送到该送去的地方,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前后都是需要注意的,只是都没有中间那部分关键。如果定不下金卯愚的罪,别说抓他,所有参与此事之中的人都有可能会被他一个个寻出来,然后就像是当年对付江逢陌战友那般消失于人世间。
  电脑、实证、想要隐退的那个人、江逢陌战友的弟弟……
  这么多的证据,可就是没有一个能把金卯愚拖进地狱去的。
  这人一有了愁意,水喝多了都会有些微醺。
  邹珩头脑发晕,扶住额头,身子渐渐从沙发上滑落到地面,手抵在桌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其实有一点不太明白。”梁均和邹珩坐在地上,面露困惑,“那个江逢陌,他的战友接连死亡,他就一点证据都没留下吗?那么多人,一个都没有?”
  梁均的质问不是没有道理。
  对于认识且熟悉江逢陌、经历过江逢陌同样痛楚且更甚的人,也就是邹珩来说,有些往事邹珩没去问是不想让江逢陌回忆。
  那种再将过往经历一遍地锥心刺骨,外人根本不懂。
  在梁均提起这一点之前,邹珩也不是没想过去问,只是每次在提到的边缘,江逢陌就会变得沉默寡言,他实在是不忍再开口问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碍于关系不好去问?没事,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等明天,我来问。”梁均爽快的接下了这个没人安排给他的活。
  ……
  梁均问没问邹珩不知道,一大早,邹珩接到下属直接打给他的电话,在所有人都还没起来的清晨离开了屋子。
  外面有些阴天,本来应该有的日升的一点点亮光被漫天的云雾挡得严严实实。邹珩开车出门,可见度极低,只能透过雾气隐约看清车灯和路灯。饶是开车熟练如邹珩这般,也不得不小心缓速着开,不然还不知道要撞上多少车。
  距离金家几百米外的一座小房子里,几个下属围坐在一起,邹珩进门之后给邹珩让出了位置。
  “昨天那人出门了,我们趁着他在商场洗手间,没人跟着他的时候,和他说了几句话。”一人道。
  “没被人发现?”
  “没有,而且我们也没和他说几句,是在他之前出来的。”
  “那就好……”
  人手本来就没剩下多少,要是因为冒进而又失去几个,只怕是要重新调人过来。但人是能调过来,磨合的时间却没人给他们。所以说最好还是无事。
  “那个人和外界,甚至是原来他的亲信的联系,都被金卯愚掐了个一干二净。他现在想要离开金家,但始终没能想出办法。昨天出门,也是想寻个机会联络上亲信。只不过……”这人停顿一下,随即就有人接上了他的话。
  “只不过他的人似乎都没了消息。不知道是金卯愚让他们换了联系方式,故意要他,还是……已经除去了这些人。”
  他们的猜测不是没有依据的。
  那个被金卯愚变相囚禁起来的人也是真的急了,昨天都不管他们是谁派过去的,在他们临走之前给了他们一个他过去亲信的身份。
  他们从昨天下午天还没黑一直到现在,熬了个通宵,却只查到了那个人一个月之前的行踪。
  至于近一个月的,无论他们怎么去查,都遍寻不得这个人的身影。银行卡信用卡、大大小小旅店宾馆酒店的登记信息、高速公路出入城的信息,还有客运火车飞机,都没有他出现的影子。
  也就是说,这个人要么从小路出城了,要么还在这城里但却活在偏僻之处故意让人找不到,要么……已经死了。
  无论这几种可能中的哪一种,都不是一个好兆头。前两种说明他是在躲着什么,恐惧什么,而后一种,则是代表着邹珩下属所想为真,那个人已经被金卯愚完全玩弄于鼓掌之中。
  “再查。”邹珩手指按在鼠标上,上下左右移动看着他们一晚上寻出来的所有,“他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邹珩问道。
  “金家。”
  这可不是个好地方……
  也不是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