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不对

  那两个被邹珩二人刻意忽视掉的人,并不甘心于做一个旁听者,他们不知道邹珩说的可不可信,不过到底还是起了疑心。
  作为手下,他们从来不会对长官说一个不字,上司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问缘由是他们最基本的守则。
  只是,信任来得快去得也快,这种没有基础为依靠,只凭借上下级的从属关系来驱使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会因为中间产生嫌隙而无法弥补。
  邹珩余光扫过那两个人,看他们面面相觑,想说话可又一直忍着。
  “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程峦在不经意间突然话锋一转,前一刻还在应着邹珩的话,后一刻就突然看向那两个人。
  两人没有丝毫防备,下意识点点头,转念过后才发觉自己这是对什么人回应了什么,眼神顿时慌了,探头向外望去,看到他们屋外压根没人之后才长呼一口气。
  还好是没有其他人在,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传到了上司耳朵里,以后可就不是他们想不想待下去的问题,而是人家还会不会允许他们好好度过在营地里的日子的问题了。
  “你们接着说吧,我们出去。”
  这两人出去的时候眼神都有些不对,说没被邹珩影响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门也没关,里面外面都是能彼此听得见的。他们是在高层,可这两个人还是怕程峦带着邹珩从窗户那边逃走,时不时地探头看一眼。
  “你怎么想的?”程峦问道。
  “他们有他们的好,和那些有点能耐的比起来,他们这种未必就像你想的那么差。”
  邹珩朝门外扬扬头,正巧和凑进来看他们俩的一个人对上眼睛。
  不过这次不是他自愿看过来的,而是要提醒邹珩两人纪勋回来了。而刚才被抬出去的纪苗苗,这会儿也跟着回来了。
  纪苗苗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头后磕破了点屁而已,沾在他手上的血其实就那么几滴,晕血也不至于那么严重,不过是他胆子太小才会晕过去罢了。
  当看到屋里的程峦的时候,纪勋脸一僵。在他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一环的存在。
  纪勋当然知道邹珩失踪早晚都会被发现,但这个速度远超他的意料,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巧啊,纪长官。”程峦似是无事一般打着招呼。
  他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寒暄、谈笑,说着与今天之事、与公事毫不相关的繁琐事。
  最后,程峦和纪勋两个一直说话的人都还没说什么,邹珩这个被害人也没说什么,倒是纪苗苗不耐烦起来,耍起脾气就要走。
  纪苗苗是说什么就要做什么,谁都拦不住的那种。要说在医务室里做完检查之后才醒的时候他还有点懵,那现在他可是清楚得很了,说走就走,纪勋去拦住他,他就拿脑后的小伤对准纪勋,一点都没把纪勋当成自己的长辈来看待。
  大少爷脾气,在这会儿展现得淋漓尽致,无赖、强势……怎么看都是个十足的混账。
  纪勋正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把邹珩留下,让程峦先行离开这里,纪苗苗就闹了这么一出,也算是自家人坑了自家人。
  “有点不太对啊,兄弟。”程峦背过身去,面朝邹珩无声道。
  邹珩看懂了他的话,落在门口不断争执的两人身上的目光愈发深邃。
  “是不对,但并不影响我跟你去见我叔叔吧。”邹珩大声道。
  他这故意一声,把门口争吵着的两个人的视线全部吸引过来。
  纪苗苗顾不上邹珩是被带过来做什么的了,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回家然后换身衣服和朋友去夜店嗨一整夜,可纪勋却恨不能把邹珩绑在这里。
  邹珩要走,纪勋是无论如何都要拦下的。
  纪勋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人被程峦轻易带走,但眼下他身边就纪苗苗这么一个能用的人,他虽无奈,但也只能好声好气的叫纪苗苗出去单独和他说几句话,随后转身不好意思的对程峦笑笑。
  “要走就走,你还故意说出来干什么?你这又是打什么主意呢?”程峦不解问道。
  “当然不能让你这么轻易带走我了,要不然不是白费人家一片心意吗?我总得全了他们才行啊。”
  邹珩说着,还真就是人家要怎么样他就怎么样的架势,坐直靠着椅子。
  在这种情况下,他都不忘了自身的形象。
  程峦猜不透邹珩想什么,没好气地坐下,双手提起抱住后脑勺。
  “我也不是没见过这个纪苗苗,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这么嚣张才对。而且,他这人在外人来看无法无天,其实胆子不大,在自家长辈面前,他看上去是受宠无比,可他在家人面前是极有分寸的一个人。今儿这是怎么了,小鬼翻身打阎王?”程峦猜测道。
  也难怪程峦多想,纪苗苗这个人确如他说的那样,在外是个霸王,在家是个人样。这样的纪苗苗,在长辈面前不说胆小如鼠,但也绝不是个敢这么跋扈的人。
  “是这样吗?”邹珩轻声道。
  邹珩只了解纪苗苗在外的一些传闻,对他本人说不上有多少了解,现在听程峦这么一说,还真觉得纪苗苗今天所为确实有点和他本人不太相似。
  难道是因为在营地这段时间的影响?这念头刚生出就被邹珩否了。
  如果营地能给纪苗苗带来这么大的影响,那他从小到大就不应该一直以一个二世祖的形象一成不变的混迹于人群之中。
  纪家好说歹说也是个军人世家,对纪苗苗也不至于一点约束都没有,这一点从程峦所言上就能看出来。
  “难道是因为今天把我带到这里的原因让他有所倚仗?”邹珩心道。
  邹珩直到现在也不清楚纪家人把他强掳至此的缘由。他在被纪苗苗带上车的时候,想过最后会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想过会被一群人围着审问他什么,他也真的想过自己会被直接带到一个婚礼现场被当场强行结婚,但他是一点都没想到纪苗苗会带他回到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