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外婆
而且，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潘信就在边上，潘信听着都不觉得有什么，怎么就让关彬突然恼了呢？
“小朝朝，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老太太昨天下楼的原因？我看他今天从刚看见老太太的时候眼神就不太对，后来越来越明显。”
潘信也只是对此猜测，不能真的确定。老太太昨天下楼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潘信也不是没问过，但楼里的人就像是都没看见似的，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想也是，老太太的话，谁敢乱传。
“有关那姑娘的事，老太太也不是第一次提了，就算是再说一次，关彬也应该不会……”
顾夕朝的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楼外、大门外男女吵嘴的声音不太清楚，可也传进来了，关彬温厚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尖锐，反而是那个小姑娘，声音格外的低。
两人这突然互换的情绪，不止把顾夕朝的话打断，更是让整个一楼都没了声音，所有人都在好奇是什么事能让关彬如此。
不过在那几句突然提高分贝的话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缓和下来，看热闹的没看成，最后还是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但心思却还都飘在外面。
“难得一见。”潘信手捧一杯热水，不冷不热的评价这么一句，就像是在说一个对他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
“是他平时把自己藏的太好，说不准这才是真正的他呢。”
顾夕朝对那两个人的兴趣也渐渐消失，老太太、关彬、小姑娘，这三个人之间彼此说过什么，顾夕朝也不再去多思。
反正这三个人的事不耽误她什么，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
顾夕朝唯一需要做的，是怎么样能让那小姑娘把她取代，让她能离开这里。
一想到这儿，顾夕朝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突然意识到她不想理会那些事是没错，可这里面万一是有让小姑娘离开的话题在呢？
那她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再多的法子都没办法了。
顾夕朝也顾不上许多，直奔门外。
这会关彬和那小姑娘之间已经停下没再说话，小姑娘不安地站在一边，眼神飘忽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关彬则是双手插兜态度极其强势。
顾夕朝甚少在自己面前看到这样的关彬，愣了下神随即转过去看向那小姑娘，但话还是对关彬说的。
“老太太让她走了吗？”顾夕朝直奔主题。
“没有，让她走的人是我。”关彬道。
“那就没什么了，进屋吧姑娘，一会晚上吃完饭去我房间，我有点事和你说。”
小姑娘一怔，她完全没有想过会为她说话的人，居然是她在这楼里最讨厌但又最不敢直白对着干的人。
“朝朝……”
“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应该只是嫌她太闹吧，这种事说几句以后注意点就得了，没必要小题大做。”
顾夕朝轻轻推了小姑娘一下，把人送进去，自己也跟了上去，独留关彬在外面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情。
和那小姑娘看似缓和了些的关系，在顾夕朝进楼之后便荡然无存，又回归到原来的起点上了。顾夕朝理都没理那小姑娘，径直走上楼，对小姑娘说的话也是一句没回。
潘信在旁看了个乐，手上的杯早就没了热气，他也就此离开一楼，不愿和这个小姑娘共处一处。
没等到天再黑些，小姑娘还没来，老太太居然主动下楼找到了顾夕朝。
门一开，顾夕朝才刚睡下，一见是老太太，两眼顿时瞪大，不用老太太说话或是做什么动作，她就自觉地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把老太太请进屋里。
顾夕朝在老太太坐下的时候跑到窗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妥当被她弄乱的床榻，而后乖巧地坐在老太太的对面。
“我听说，你要留下那女娃娃。”老太太问道。
“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这么把人送走，实在不是待客之道。”顾夕朝想了想后解释道。
“待客？”
老太太哼笑一声，她自是不信顾夕朝这满口胡诌的话的。
“你还真当我不清楚你的小九九呢？”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把顾夕朝吓了好一会儿。
老太太不忍看她如此，无奈着垂头一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关彬，甚至连这里都不喜欢，所以你会同意嫁给关彬只是权宜之策，你根本不可能把你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写在一起，更不可能和他步入婚姻，我说的可对？”
“老太太眼睛毒辣。”顾夕朝见瞒不过，索性直接认了。
“所以，你留下那个小姑娘，是有让她取代你，想让关彬对你心存愧疚好让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去，不再约束于你，这些也都对吧？”
顾夕朝听得头皮发麻，但也没去否认，这次她干脆不吱声，一动不动地坐着。
她知道她承认与否其实都已经不重要，老太太能和她说出来，必然是早就心里有数了，不然也不会亲自找上门来。
“我知道，你是被迫留在这里，你不喜欢这些，你想要回到你原来的生活里去，但你也知道那些对你而言已经是奢望。”
老太太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无不扎在顾夕朝心头上。心尖上的血仿佛渗了出来，不见伤口的痛感更让人撕心裂肺。
可这些都被顾夕朝压在心中，她早已习惯这样。
“老太太，您和我说这么多，是想说服我放弃吗？”顾夕朝主动问道。
领头人进屋之后就一直在说，没有表达出来有关她自己的任何想法，顾夕朝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去问。
也就是她，若是换个别人，这时候是万万不敢开口反问的。
“错了，这些我没打算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只是……只是想以一个外婆的身份，和你好好说说话。”
老太太慈祥平和的一面显露出来，让顾夕朝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她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会有的强势作风。
在此刻，在这里，在顾夕朝的面前，她就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