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蒙蔽

  “谈槿,你来一下。”
  邹珩在他们二人谁也不肯做出退让的时候开口叫下谈槿,把她引到一边。
  “怎么了?”谈槿问。
  “你想要让他退一步,不如去那位老人那边了解清楚当年的情况,再回来劝他也不迟。照你们两个这么折腾下去,等真的过去了,没准那位老人家都被送走了。”
  邹珩一语惊醒谈槿,这么磨蹭下去没准人家下班了他们两个都没出去酒店,哪有这么浪费时间的。
  谈槿回头瞪了潘信一眼,随即不再和潘信耗在这里。
  而潘信莫名其妙被冷对,这又是发生在和邹珩说了两句话之后,他就把这一切都算在了邹珩身上。他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叨叨上两句,说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要是让谈槿听见了,他可就没有刚才的底气了。
  ……
  一番打听下来,谈槿和邹珩去到了距离他们刚刚见过老人那个位置最近的一个小派出所。
  派出所里人不多,谈槿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一边正侧耳听民警问问题的老人。
  谈槿过去,老人道:“你们来啦。”
  民警以为谈槿和邹珩是老人的家属,说了两人几句,听到谈槿解释过后,这才明白。
  谈槿说有点事情想要找老人了解一下,那民警也就没再坐下去,直说让他们稍微快点,别耽误他们寻找老人家属的时间,随后就把位置让了出来给谈槿二人。
  状况没有明晰之前,谈槿是绝不可能把人直接带回酒店的。她和潘信僵持那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可在有了外人,她当然还是向着潘信的。
  这点小事,谈槿还是分得清楚里外拐的。
  “老人家,你家里人呢?为什么还没联系上吗?”谈槿问道。
  老人听见声音过后才能确定是谈槿二人,他没有回答谈槿的问题,只是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否认他没有家人,还是在说他不知该怎么去联系家人。
  “儿女呢?都不在身边吗?”谈槿又问。
  老人依旧不语,这次连肢体上的动作都没有了,他合上眼皮,微微向后靠去。
  “我刚才来的时候和你附近的人打听过了,他们说你是昨天才到江边的,来了之后就在那地方坐着一动不动。以你的身体情况,是怎么找过来的呢?”
  谈槿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嘴里问题不停。
  “没啦,都没啦。”老人不知怎的,居然在谈槿又说了不知多少句话后说了这么一句。
  虽说答不对问,但好歹也算是开了口。
  老人这一开口,把刚才的那个民警都引了过来。
  “哎呦,这姑娘,你是怎么能让他开口说话的?我刚才说了半天他也不回答我,我还以为他是个聋哑瞎,什么都不知道呢。”
  刚才的那种情况可是把民警愁坏了,谈槿这么一来,还算是帮了民警一忙,好歹让那民警知道这位老人并非是聋哑人,也就没了刚才的绝望了。
  民警过来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临走之前嘱咐谈槿,让谈槿如果问出来点什么一定要和他说,免得让老人的家人着急。
  “好嘞。”谈槿和气的应下,转身坐回到老人对面。
  “没了?你的意思是家人都已经不在了是吗?”谈槿回想着刚才她说过的话,似乎也只有家人这个问题能用这句话来回答了。
  老人鼻头突然一动,不再对谈槿的话语无动于衷。
  谈槿趁此机会迅速将一直按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孙子孙女之类的呢?难道也没有吗?”
  问话过后,谈槿紧紧盯着老人的一举一动,不肯放过他身上有的任何微动作。
  谈槿看到老人的眉头微微皱到一起,但也只是片刻,没有持续下去,而后放在桌上的手指紧紧捏住了桌角,指尖发白。
  这一系列的动作具体表达不出什么,谈槿只能感受到老人对这个问题很敏感,一听到这些就激动起来。
  若是老人只是一个普通老人,谈槿也没有潘信的那层关系,只是在帮他寻家属,那这个时候谈槿就绝对不会在问下去,让老人情绪激动了。
  毕竟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受不得的就是情绪过激,情绪的大起伏所引起的血压升高心跳加速一类的症状,都容易要了他们的命。
  可偏偏现实就是有潘信这层关系在,想到潘信那别扭的模样,谈槿不搞清楚这些是不会轻易放过老人这条唯一的线索的。
  “孙子一辈的,还有在的吧,我帮你联系一下吧。”谈槿道。
  老人本就慌了,谈槿这么一说让他愈发慌张。
  “不,不联系。我孙子被人带走了,有好人家养活他,有出息,我不能连累他。”老人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动,试图抓住只是逼他一下并没打算真的这么做的谈槿。
  谈槿一怔,双手自然而然地伸出去,出生安抚下那老人。她万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这爷孙俩似乎都被命运骗了过去。
  等等,不对,潘信是被命运玩弄,可这位老人却不是,谈槿愣神过后将老人的话放在心上仔细想了想。
  老人说,他是因为有人要带走潘信才会离开,不想让自己的存在牵累潘信的未来。
  可事实上,据谈槿所知,潘信在上完小学爷爷离开之后就没人再给他出钱上学了,他一直在外和人鬼混,要不是遇见了老太太的一位手下,得人赏识,他今天只会是街头的一个混混,居无定所、整日无所事事、只知寻事生非,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体面,更不可能有在名牌大学毕业的可能。
  是什么人在背后操控,这又是为了什么?
  谈槿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对一个小孩子那般,尤其那孩子根本没有父母可依靠,生命中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就是爷爷,还有人要将其夺走。
  何其残忍。
  谈槿明知那老人看不到她,却还是没敢看过去。她别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邹珩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替她对那老人说道:“您相见他吗?您的那个孙子,那个很争气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