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五十九章
顾晓末倒班鲜少有轮休碰上周末，大部分时间都在上班，有时候上白班，傍晚回来发现肖诚出现在了招待所里，正百无聊奈的等着她。遇上晚班，凌晨一点多才回来，肖诚便站在厂门口附近等着她。
顾晓末开心、感动之余，心里更多的是愧疚，试过把自己的排班表发给肖诚，让肖诚避开自己上班的周末来招待所，劝他可以在学校和同学一起玩，也好过一个人呆在荒凉的开发区。
但无论顾晓末怎么苦口婆心，肖诚执拗不肯，总是弯着嘴角说他乐意。
顾晓末没办法，只能尽量腾出时间陪陪他，即使上班再累，下了班也努力掩饰自己的疲惫，强打精神和肖诚说说话，出去散散步、看个电影。尽管她在机台劳碌了一天，回到家后是真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再动了，只渴望瘫在床上才好，也不愿意因此冷落了肖诚。
她迫切的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最好眨眼间就过去了一年才好，这样她就可以换岗位，回到常白班工作了。
年底，顾晓末终于拿到了第一份绩效工资，虽然只有百分五十绩效，但已经达到当地居民月平均收入标准了，她激动得抱着肖诚又哭又笑。
这是工作半年来第一次手头宽裕了些，眼看着就要过年回家了，工作日肖诚在上课，顾晓末休息便独自去商场想给顾军和兰英买两套新年衣服，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添置新衣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皮具店，顾晓末又走了过去，看中了一个经典的咖色男士钱包，想买来送给他，付钱的时候却想到肖诚一直用的是一个品牌钱包，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廉价品拿不出手，丧气的作罢放了回去。
等出了商场大门，她纠结着还是想送一个礼物给肖诚，于是又调头回去买下了那个钱包。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招待所，意外见到肖诚竟然来了，脚边还放了一个小行李箱。
“今天不是周三要上课吗？”顾晓末诧异的问。
“我今天期末最后一门课考完了，放寒假了。”肖诚走了过来，帮她接过手中的购物袋和背包放桌上，“去逛街了？”
“嗯。”顾晓末答，“帮爸妈买了两套衣服。”
肖诚点点头。
顾晓末看了看他的行李箱问:“明天回去吗？”
“不回，我在这陪你。”肖诚很是轻车熟路的将行李箱移到了角落，拉着顾晓末坐下，帮她倒了杯水。
顾晓末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这里像是肖诚家，而她才是那个留宿的客人……
顾晓末上班放假得晚，肖诚在这陪了她几天，还是被父母召唤回省城了，顾晓末一直到他走也没好意思将钱包送给他。
他在这里住了以后，顾晓末便常常帮他收拾晾干的衣服，能发现他从头到脚，无论衣服还是鞋、袜都是在品牌店买的，穿着都很有讲究，那个钱包趁肖诚洗澡时还是被她悄悄塞在了柜子里。
过年回去，顾军和兰英穿着顾晓末买回来的新衣，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便不经意的炫耀这是女儿自己挣钱买给他们的东西。
这时邻居便会羡慕的恭维他们好福气，又好奇问兰英，顾晓末现在工资都多少了？在单位都是坐办公室吧？
兰英听了，也不正面搭人家话了，顾左右而言他，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说些别的。要是碰到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阿婆，她便回:“她一个女孩子，自然只能在办公室坐着，还能做什么？”
顾晓末无意间听到这样的对话好几次，理解兰英想要表达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说:“妈，以后你不要再和他们炫耀我买衣服给你啦，又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兰英斜睨她一眼，很是不以为然的回:“怎么能叫炫耀？我就穿出去，他们自己问的。”
“可是这样别人总会问我现在的工作是什么？我很心虚。”顾晓末叹口气说。
“心虚就不要搭理他们的问话，你不回，他们怎么会知道？再说下半年你不是就可以换岗位了？”兰英一边说，一边将顾晓末买的衣服脱下来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衣柜里。
兰英这么期望着，顾晓末便觉得压力更大，说是这么说，可是她也不敢打包票下半年她有资格调。
除夕那天晚上，顾晓末正躲在房间和肖诚煲电话粥，兰英在外面喊她，说是余雪来找她了，顾晓末忙和肖诚挂了电话，又很是诧异余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今天可是除夕，一般都会和家里人呆一起的。
在外面满脸笑容和兰英热络的聊着的余雪，进了顾晓末房间才垮下了脸，看着她嘤嘤的哭了起来:“晓末，我被赶出家门了。”
“啊？”顾晓末忙将余雪拉到凳子上坐着，安抚的问，“别哭啊，怎么回事啊？”
余雪抽咽的说:“我怀孕了，想趁除夕和爸妈摊牌，让他们同意我和王健在一起的，结果我爸大发雷霆，让我滚出来，再也不要回去了。”
顾晓末咋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巴的问:“怀孕？那王健知道吗？”
“知道啊，他们家人都知道，我们都已经领证了，只差婚礼了。”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了了一枚钻戒给顾晓末看，“好不好看？”
“天哪！先斩后奏啊，你们胆子可真大。”顾晓末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枚戒指，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余雪这会儿也不哭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得意的说:“谁让我爸妈老顽固呢？王健那么好，他们却不认可，只知道看学历。”
顾晓末张了张嘴，还是感慨道:“诶，父母都会看这些的，你也不要太责怪他们了，他们虽然顽固，但大半辈子了，确实都在为我们付出，挺不容易的。”
余雪撇了撇嘴，低头看着自己还没任何变化的肚子不说话。
顾晓末也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说这些确实挺鸡肋的，于是揽了揽余雪肩膀安慰道:“好啦，别难过了，你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我们正好躲在被窝里聊聊天。”
余雪这才抬起头笑了起来，用顾晓末的毛巾洗漱好，两人一起窝在了被子里。
顾晓末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余雪的肚子，笑:“好神奇喔，你竟然有宝宝了。”
余雪也被摸得乐了起来，她性子爽朗，也不觉得害羞，很是自然的说:“那是，你也可以啊。”
顾晓末摇了摇头:“我还早着呢。”
“你……”余雪不知该怎么问，相比自己和王健的稳定感情，顾晓末似乎总处在分分合合的状态。两人现在不在一个城市上班，只偶尔电话联系，她都不知道现在顾晓末是处于什么情感状态了。
“暂时挺好的。”顾晓末知道余雪要问什么。
“你们有想过未来吗？”余雪问。
顾晓末缩回了手，翻了个身，平躺着，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久，才说:“不敢想，不敢期望，怕落空，怕失望。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不论是家境还是个人条件。”
余雪听着顾晓末落寞的声音，也跟着难过起来，侧身凑近了抱抱她:“你总是这么妄自菲薄，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信点？傲气回去？我们也有我们的好啊。”
“我这叫有自知之明，”顾晓末苦笑了一下，“不然怎么会和前任分手？有前车之鉴的。”
余雪不屑:“那是人不对，感情的事哪有什么配不配？爱又不是条件相当的两人简单的组合配对，要是能这样还叫什么爱情？你就不能学学我和王健？”
顾晓末笑:“是哦，你最勇敢了，要是可以，我真希望和你一样，是那个条件更好的人，这样我可以更勇敢的爱他。”
余雪睨了顾晓末一眼:“你就瞎想吧。”
两人安静了会儿，又开始八卦了起来，余雪负责说，顾晓末负责惊讶。
八卦从初中班长讲到学校老师又绕到大几届的学姐学长身上，余雪就像一个专业狗仔，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你还记不记的前年我们回来，我预言过郑海翔学长和张婷学姐长期异地会分手的事？”余雪八卦兮兮的说。
顾晓末摇摇头:“没印象了。”
余雪真是恨铁不成钢:“哎呀你，嗅不到八卦就算了，竟然还记不住八卦！他们现在的真的分手了，我听说都分开好久了，你上次国庆回来都没听说？。”
“我的八卦都是从你这里来的，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顾晓末说，“不过我之前找工作考试、看书有麻烦到学长，我妈叫我请他吃餐饭答谢，我都还一直没联系呢。”
“哈哈……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余雪突然神秘的说。
“什么事？”
她凑到顾晓末耳边小声的说:“你这会儿要是又分手了，要不和学长在一起算了，正好是你要的条件相当，他也是大学生，不会像王健一样被人嫌弃学历，你爸妈不会反对的。”
顾晓末十分嫌弃的推开余雪:“别胡说，我现只想要肖诚。”
余雪啧啧了几声，又继续下一个八卦了。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兰英又敲了敲顾晓末的门，之后听到余雪的爸爸在外面喊:“余雪，还不出来回家？你打算在别人家守岁过年还是怎样啊？”
顾晓末听见了，转头问余雪:“回去吗？”
余雪“嗯”了声，还是爬起来穿衣服了，别看她一晚上还有闲情和顾晓末开玩笑八卦，其实她是害怕自己胡思乱想，只要一停下来没说话，心里就难受的厉害，怕这回弄巧成拙，父母当真和她断绝关系了。
顾晓末也跟着起来披了件衣服，她在房间听着余雪爸爸凶神恶煞的声音，怕她挨打，但开了门出来就知道自己多心了。
虽然余雪爸爸脸色不太好，还处于愠怒状态，但看着余雪眼里满是担心，大冬天的嘴唇冻得发白起皮，也不知道在外面找余雪多久才找到这的。此时手上还拿着一个毛毯扔给余雪，让她裹着自己，不要冻到肚子。
子女在父母面前，总是习惯性的索取、肆无忌惮的任性；而父母对子女，却总是无条件的付出，无私的给予。尽管有时候你会嫌弃这些东西并不是你想要的，但这确是他们所想给的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