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诉说

  太阳高照,宁世远在过了许久没有如此兴致高昂的一夜后,仍是不想起床。
  余文娴昨夜便离开此间去了西厢房休息。
  大抵她也不愿意住正屋和东厢房的。
  宁世远并不是很在意。
  他找回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感觉。
  等宁清进来寻他时,才发现他正坦荡荡地躺在床上,眼里还带有一抹飱足。
  “爷,天色已经不早,可要起身了?”
  宁世远唔了一声,翻身坐起来让宁清给他穿衣裳。
  好在他为了将陆栩带出来,请了两天的假,今日并不用当差。
  “昨儿闹得有些大了,爷不担心夫人回娘家?”
  宁世远舔着唇回味着昨日的感觉,毫不在乎道:“床第之事,难道她还能与谁说不成?”
  宁清便笑了。
  刚出了正屋,就有小厮前来禀,说陆府二爷着人带了书信来,只将东西带到后就走了。
  宁世远到底对宁芸娘有那么一点感情,只是昨日那般情况他倒不好往上凑,如今陆言安愿意给他一个台阶,他心里也隐约有那么一点得意。
  官与民,到底不同。
  他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原本还噙笑的嘴角立刻就抿紧。
  宁清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将上边所写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要放弃这宁世远了。
  若是丁忧三年回来,这京城局势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巴着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宁世远将手握紧,手心里的纸张被揉成一团。
  这封书信,将宁世远心底对宁芸娘那余下的感情撕得粉碎。
  然而没有办法,他必须尽快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出办法。
  余文娴躲在东厢房,看着宁世远若无其事地带着宁清离开后,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软在坐榻上。
  旁边奶嬷嬷心疼地看着她,低声劝道:“姑奶奶不若回去余府与夫人说一声?”
  余文娴面若死灰,只道:“这事尚且不要让母亲他们知晓,别让他们平白为我担心。”
  宁世远并没有打她,除了脖颈上的咬痕和偶尔动作粗鲁留下的伤,并不会让母亲信服。
  宁世远在余府居住时,可真真的是谦谦君子,斯文有礼。
  且若是她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让旁人看见,还不知道要如何笑话她。
  余文娴不知如何是好,又想知道方才宁世远手中的书信究竟写了什么,思来想去,心里竟是越发的憋闷,干脆起身带了丫鬟出门去。
  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不知不觉余文娴居然走到了四为楼。
  四为楼与宁宅可是一东一西,相隔不近。
  已经过了午时,酒楼里只有少许客人,余文娴便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酒楼里的跑堂等人正在晌食,余文娴看着单独坐在旁边一桌的池映易几人,心里倒也有些羡慕。
  四为楼里饭食味道与价格都相当喜人,好在宁世远在家用上并没有亏待余文娴,偶尔这么一次,她还是吃得起的。
  余文娴刚进门,就被秀秀看到,她轻轻给池映易使了个眼色,池映易笑着轻轻摇头,秀秀便也安心下来。
  待余文娴吃饱喝足后,心情莫名好了些许,她抬首往池映易方向看去,见她已经坐在另外一边的坐席上看书。
  余文娴想了想,干脆站起身往池映易那边走去。
  正巧秀秀去端茶水了,并没有人拦着她。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池映易正翻了一页,闻言抬头,似是毫不惊讶,用手指着对面的位置笑着做了一个请。
  余文娴坐定后,看着桌上的书,是一本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
  俩人寒暄一阵后,余文娴笑着问:“池掌柜来京城许多年了?听人说起,你原似是江宁人士?”
  池映易笑着点头,将桌上的书收好,递给旁边端茶过来的秀秀后才道:“京城里认得我的人都知道的,江宁可是一个好地方。”
  “有什么好的?”
  “山好水好,人也好,江宁的小娘子们一个个水灵灵的,又可爱又俊俏。”
  “是吗?”余文娴笑着道:“我原也认识一位江宁的小娘子,倒是个聪慧的……”
  池映易心知她说的就是宁巧娘,面上不显,笑着道:“敢问那位小娘子姓甚名谁,江宁并不大,我又总是在外奔波的,或许听过她父兄的名讳。”
  余文娴道:“或许池掌柜也是知道的,就是陆府二少夫人的嫡妹。”
  果然。
  池映易与秀秀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笑意便隐了下去,带着叹息道:“我与陆府二爷原也有些交情,亦听说过因为宁二娘一二事,只可惜红颜薄命,那么聪慧的小娘子竟然也早早的去了。”
  “池掌柜的果然是认识的。”
  四为楼里几位主事人之间的关系,可以算得上人尽皆知,余文娴也不过随口这么一说。
  “到底是官宦家的嫡女,在江宁时尚未曾见过一面,那宁二娘子便已香消玉损,不知夫人可是睹物思人了?”
  余文娴与宁巧娘关系不错,又总觉着在她身死一事上有些愧疚,听了池映易的话,黯然道:“斯人已逝,便纵有万般感慨,也不知与何人言说。”
  池映易不知她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何,想了想道:“宁家大娘子近几日到了京城,我原也听说过,她们姐妹情深,若夫人想念得紧,与她见上一面,或是能稍疏一下思念之情。”
  余文娴哪里不知道宁芸娘已经到了京城,只是昨日宁世远那般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陆府受了什么对待,余文娴若是贸然前去,也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
  余文娴也只带着笑道:“谢池掌柜提点。”
  池映易明知故问道:“据我所知,宁二娘一直都在江宁,并未来过京城,不知夫人是什么时候与她见面的?”
  余文娴到底年轻,尚未经事,脸上便显出慌乱来,结巴道:“我娘家与她有些亲戚关系,就这么认识的。”
  宁巧娘死而复生复又身死,到底有些离奇,余文娴也不欲她亡后被人所议论,加上与池映易并不怎么熟,若是贸然说出口,又牵扯到宁母之死,再深挖下去,宁世远也绝对逃不脱。
  她现在与宁世远尚拴在一条绳上,只能先想办法脱离宁世远。
  只是哪里有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