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庄祁叼着根牙签，最近不知怎么了，烟瘾又有些复发。拿出口袋里快被揉碎的那支烟放在鼻子下面狠狠地吸了一口。桌上的座机响了，庄祁放下烟慢吞吞地接起来。
“庄总您好！您的母亲说打您手机没有人接听，现在把电话打到了公司，请问您要不要接听？”秘书标准的普通话，甜美悦耳，除了带来的消息。
“接进来吧！”庄祁想了想早晚都得见，而且付灵雨闯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猜到母亲会联系他。
“喂，庄祁，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庄母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庄祁并不意外一向端庄自持的母亲会以这种的语气问自己。
“我没有闹，妈妈您知道的，我一向尊重您。”
庄祁的母亲，庄月明，出身世家大族。庄祁的父亲并不姓庄，自从庄祁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幼时，他也问过母亲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只是告诉自己，父亲迷路了，小祁长大了可以去把爸爸领回来。他再跑去问别人的时候，其他人却不像母亲那样心平气和地解释给自己听。庄祁的舅舅对庄祁一直很好，可是当他问起父亲的时候，舅舅就会克制着怒气让他去自己玩儿。慢慢长大的庄祁渐渐明白，父亲是整个庄家讨厌甚至的对象。庄祁虽然不记得父亲，但父子天性使然，他一直想着做个出色的孩子好弥补父亲对庄家所作出的伤害，虽然年幼的他也不知道父亲和整个家族的恩怨。他以为自己的爱可以弥补母亲多年来的艰辛，可是没有矛盾就从和梁溪结婚开始。端庄的母亲以前所未有的态度反对他的婚姻。庄祁和母亲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争吵。母亲最后妥协，但也提出了条件。
“你可以娶她，但是不许她染指庄家的企业，婚前必须进行财产公证。”
彼时的庄祁和梁溪都是沉浸在爱情里的年轻人，为了在一起，妥协一些也无妨。直到最后分开，他们才明白，爱情很多时候真的不是两个人的事。
庄母在电话那端等了好久都没有得到儿子的回应。
“庄祁，你听到没有？我问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妈，我一直在听，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在听。”庄祁一字一句很认真的回应母亲。
庄母终于听到了儿子的回应，有些怔然。
“灵雨转告你了吧，今晚回家吃饭！”庄母把语气放缓，尽量让自己回归到民主家乡的角色，尽管，她此刻的话在庄祁听起来仍旧是旧家长式的命令。
“我今天要加班，回不去，改天吧！”庄祁按着额角，他不愿意一再和自己的家人起冲突。
“全家人都在你不来算怎么回事？”庄母明显有些生气。
“妈妈，您说全家人都在，那我想问问您这是个什么性质的聚会？单纯的家庭聚会吗？”
“当然！”庄母的回答肯定又干脆。
“既然是家庭聚会，为什么会有外人在场？”
“什么外人？”
“您刚刚不是说过已经让付灵雨通知过我今天的聚餐，她自然也告诉了我都有谁参加晚上的聚餐。”庄祁把牙签扔进桌面上的小型垃圾桶里。摁着额角的手指加了点力气。
“哦，原来你说的是灵雨和程昱他们，你们从小认识，庄家和付家也是世交，我不认为他们算是外人。”庄母丝毫没有改变语气，仿佛就是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好吧，既然您是这样的认知，我作为您的儿子也愿意支持。但是，妈妈，我想我也明白您的想法。我作为一个已经成年的男人应该具备形成自己认知系统的权利吧？”
“当然，妈妈并不是一个独裁的人。”庄母好像笑了笑，似乎是在听一个孩子在和自己谈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人权问题。
“那好，妈妈，我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正式告诉您，我和付家人不是一家人，和付灵雨至多是普通朋友，梁溪才是我的妻子。现在因为一个外人，我的妻子有些不开心，我晚上要去求得我心爱的人的原谅。所以，抱歉，我不能参加您口中所说的家庭聚会。祝你们晚餐愉快。”
说完庄祁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想了想又拨了内线。
“老宅拨过来的电话不必通知我，就说我出去了。”
庄祁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有十来个未接电话，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静音，庄祁刚想调换模式，屏幕亮了起来。果然是母亲保姆的号码。想也没想直接按掉，庄祁索性就开着静音模式。
“今天晚上到尚食府给你接风。”庄祁点开姜修聿的头像编辑好微信点了发送。
很快姜修聿回复过来。
“好，我会记得带着梁溪。”
姜修聿放下手机笑了笑，庄祁这个家伙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追妻之路要跑。
庄祁看见屏幕上的这几个字也笑了，姜修聿这个家伙有前途。
屏幕又闪了起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庄祁把手机扔进办公桌抽屉里，不再理会。
张欣苒最近有些不顺，自从上次客户资料泄露之后，整个公司的运转都比之前艰难了不少。虽然说还有程氏这个靠山支撑，但捉襟见肘的趋势已经不能遏制。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一年前，霖昌市著名的新兴公司会以这种方式淡出市场。开除一个蒋柠并没有息事宁人，反而翻出来更加大的浪潮。据说AT因为这次资料泄露事件，股票几近跌停，如今也面临着被收购的命运。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收购他们的却是他们一直服务的大客户的子公司姜氏集团纽约分布。想到这里，她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的一个分公司都具有收购一间上市公司的实力。
今天约她出来的人也很奇怪，付家大小姐付灵雨，要知道，自己和这位大小姐平时可没什么交集。若是非要攀上什么关系的话，好像自己几天前帮老总挑选过一份礼物，而随礼物送过去的贺卡上写的就是这位付大小姐的名字。难为这位大小姐还记得自己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