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付灵雨红着眼睛被付程昱拉走。
蒋柠看着远处的两个人，嘴角扬了扬。
“看什么呢？”
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蒋柠下意识回头，姜修聿却一把揽住她，这下两个人彻底变成了面对面。
“姜总，你如果再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我会去”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蒋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的声音打断，这个声音蒋柠很熟悉，是程逸。
蒋柠依旧被姜修聿揽着腰身，她感觉身体一轻，她本能地抓紧姜修聿的胳膊，然后她就听见耳后低沉的男声，“请便。”
蒋柠微微低着头，她看不清程逸的表情，但是看到他抬起的左脚稍稍停了几秒钟。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姜修聿意有所指，蒋柠当然明白，不过她没有回应而是提着裙摆直接离开。
“庄总，梁总！”蒋柠见梁溪夫妇身边的人都散步才走过去。
“蒋柠，今天这身衣服真漂亮。”梁溪笑吟吟地看着蒋柠。蒋柠平时很少穿裙子，今天这件礼服倒是选的很不错。裸粉色的长裙，收腰设计衬托得她的腰身纤细，尤其是腰间点着碎钻的腰带在灯光下像是流萤翩翩。梁溪看着这个平时衣着朴素的姑娘，心里忽然文艺了一把，“腰若流纨素”。
“庄祁，我想和蒋柠去那边聊聊。”梁溪微微侧着脸征求庄祁的意见。梁溪在公共场合总会给丈夫留面子。
“好，正好我找姜修聿也有点事，你们结束之后过来找我们汇合。”庄祁帮她拿过手包，又指了指左手边的一个方向。梁溪微笑着点了点头。
“梁溪姐，有事？”蒋柠五分钟之前收到她的信息说是让她来找她。
“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梁溪拉着她的手在前面走着。
梁溪带她来到大厅中央，上官磊和两个姑娘站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上官磊远远地看见梁溪和蒋柠过来冲着她们招手。梁溪一笑，拉着蒋柠走到他们身边。
蒋柠看着梁溪和那两个女孩子熟悉地打招呼，三个人相互拥抱，“好久不见了。”
“这是我的助手蒋柠。”梁溪把蒋柠推到前面。
刚刚只是看见背影，蒋柠以为是两个年轻的姑娘，走进了才发现其中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看举止气质都不是一般人，蒋柠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挺了挺后背。
“苏老师，这位是上次张教授跟您提过的蒋柠，她很喜欢研究古文物。”
“蒋柠，这两位是苏教授、孙教授，在省博物馆工作。”梁溪握着蒋柠的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拍拍了她的手背，梁溪面上依旧挂着淡笑。
“您好。”蒋柠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
“这次多亏您帮忙，以后的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直接联系蒋柠，她是细心的姑娘，对这个专业也比较感兴趣，麻烦您多多关照啦。”梁溪显然很尊重这两位老师，她和她们一起说话的时候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
苏教授和孙教授对视了一眼，淡淡笑着和梁溪拉家常，梁溪从路过的服务员的托盘上拿了两杯红酒，递给蒋柠一杯。知道您二位不喝酒，我门先干为敬。梁溪轻轻碰了碰蒋柠的胳膊，蒋柠稍一犹豫闭了闭眼睛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她放下酒杯的时候恰巧看见上官磊也在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自己。蒋柠有些疑问地左右看了看，确定他此刻的视线范围内只有自己。她再次看向上官磊的时候，他便十分绅士地替在场的几位女士接过杯子递给服务员。
“我外公很少夸人，上次见到蒋柠的时候可是夸了很久。”上官磊的左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了枚戒指，很素雅。
“哦，张教授真的夸奖过这位姑娘？”被称作苏教授的女子好奇地看着上官磊。
“诶呦，你这个疑问句可太伤人了，难道我还会撒谎不成？”上官磊一脸受伤的表情对着两位女教授耍宝。好在在座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也就一笑而过。
“行，反正是你们的项目，我和小孙也只不过是协助，既然你们没问题，我自然也没意见。”苏教授笑着点了点头。梁溪再次道谢，蒋柠跟在身后也冲着两位教授微笑。
“我和小孙还有事，梁溪祝贺你和庄祁，希望你们经过这次风波之后以后的生活可以共度余生的风风雨雨。”
“谢谢。”梁溪这次真的是从心里笑出来了。
苏教授的手机一直在响，应该是有急事，梁溪派司机送两位教授回去。几个小辈包括上官磊一起送两位教授上车。
“外面太冷了，快进去吧。”梁溪和蒋柠都是穿的晚礼服，现在站在外面真的是美丽冻人了。上官磊紧走几步帮她们按了电梯。今天酒店三层的大厅和四层的楼房都被庄祁包了，人来人往比较多，电梯运行也比平常慢一些，好不容易电梯下来，三个人等里面的人出来赶紧走进去，电梯门要关的时候却听见外面有人急急的脚步以及那声略有些耳熟的“等一等”。
蒋柠挨着电梯按键，蒋柠按住即将关上的电梯门。
外面的人是个高个子的男人，深色系的西装，领口别了一枚银色的领针。
“谢谢。”
“顾先生？”蒋柠人出来这个人正是顾笙。
“蒋小姐，这么巧。”
“不巧，蒋柠是我妹妹。”旁边的梁溪看见进来的是顾笙笑了笑。
“呀，这么久不见，我们梁大美女还是这么令人着迷。”顾笙笑得痞痞的。
“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贫嘴。”梁溪笑骂。
“是啊，所以要不要来个几十年如一日的拥抱？”顾笙打开怀抱，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等着。只不过他等来的不是美人的拥抱而视一个，呃，美男。上官磊一直斜倚着电梯，看见他又露出那副贱贱的样子，他摇着头扒开挡在前面的梁溪，以狗熊的姿势扒在顾笙身上，“我说，你这个家伙还真是重色轻友。你这双色狼眼睛就只能看见女的是不是？”
“上官磊，我的脖子，你多大了，赶紧给我松手。”顾笙被上官磊勒住了脖子，他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说。
“得嘞，以后见面先和谁打招呼？”上官磊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气。
“你。”
上官磊满意了，松开手。
“我说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这么幼稚！”顾笙嫌弃地弹了弹袖口的褶皱。
“你说什么？”上官磊挽了挽袖口，顾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大美女，古代的伟人可都说了，人可不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您这位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仙女怎么也吃回头草了？”
顾笙是接到庄祁的邀请函才来的，当他看见请帖上“复婚晚宴”那几个字的时候险些把嘴里刚刚淘来的94年法国红酒喷出去。
“没办法，谁叫我念旧呢。”梁溪在熟悉的人面前总会完全脱去高冷的面孔，时不时也愿意同身边的朋友开玩笑。
“也有道理，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做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吗？”顾笙终于把被上官磊弄的衣服褶皱弄平，他抬起脸，笑眯眯地看着梁溪。
“不错哦，还以为你去了瑞士几年已经忘了老祖宗的话了呢。”上官磊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呵，我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放心，咱三观倍儿正。”顾笙最喜欢和上官磊唱反调，再加上他刚刚弄皱了他的衣服，所以回怼地毫不留情。
“快进去吧。”电梯很快到了，几个人说说笑笑着一起进了大厅。
他们一进门服务生就告诉他们庄祁在找梁溪和蒋柠，正巧庄祁又找过来，“去哪儿了？”
他看见梁溪的脸色有些发白，试探着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凉。
“出去啦？”庄祁抓起她的手替她暖手。
“嗯。”梁溪心里暖暖的，他以前如果在别人面前做这些动作早就被骂了，可是现在梁溪不仅没躲开，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流露出一个女孩子对爱人的依赖。庄祁心下一软，上官磊见不得这两个人在他面前撒狗粮，留了个白眼走开了，顾笙本来和庄祁关系就没那么紧密，见上官走开，他说了句客套话也离开了。蒋柠看着走开的两个男生，心里盘算着应该找个什么话头走开。
“蒋柠，刚刚姜修聿在找你，你先过去吧。”庄祁终于注意到梁溪身边还有一个人，他依旧握着梁溪的手，看向蒋柠的目光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倒是蒋柠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两位上司谈情说爱？
“姜先生？”蒋柠有些头疼，姜修聿又要干什么？
“我可以不去吗？”蒋柠看着梁溪，可怜兮兮地说。
“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事呢，过去吧，一会儿我们也过去，他这会儿应该在侧厅的阳台上……”庄祁先于梁溪开口。
蒋柠今天穿着高跟鞋走了半天，脚上有些不得力，再加上她的路痴属性，就算是在酒店里也绕了好几圈。
“原来还有个这么安静的地方。”蒋柠看着眼前的落地窗不禁感叹豪华酒店还真是应有尽有。前一脚的空间里还是衣香鬓影，热闹非凡，后一脚又像是进了静谧的私人空间。侧间的阳台上似乎也有独立的照明系统，姜修聿修长的影子映在窗帘上。蒋柠站在他那一方空间之外，静静地看着那抹寂寞的影子。
“寂寞？”蒋柠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词汇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寂寞呢，人家有妹妹有父亲，四周每时每刻都簇拥着一群人。
“你帮帮忙呗？你不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吗？而且你上次也说了把她当妹妹看，你就当安慰安慰她怎么了？”
蒋柠的脚步停下，她刚刚的角度没看见，原来姜修聿右边还有一个人。
蒋柠刚刚还听见过这个声音，是顾笙。他好像在和姜修聿说什么着急的事情。
“顾笙，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你不应该用这种溺爱的方式来对待她。作为朋友，我自认为我已经尽到义务了。”姜修聿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波澜，但是蒋柠却明白他有些不耐烦了。
“我知道，可是她现在离家出走了，只有你才能帮我把她找回来，一个电话你都不肯帮我打？”顾笙似乎一直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的语气。
“顾笙，你没脑子吗？顾瑟是第一次玩这个把戏吗？你们愿意纵容那是你们家的事，可我没有义务。”姜修聿似乎有些不耐烦。
“好了，顾笙，我约了人，有什么事我们晚些再谈。”姜修聿下了逐客令，果不其然，很快蒋柠便听见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蒋柠想着要不要躲起来，可是除了她面前那道帘子连个绿植都没有。
“顾先生。”蒋柠避无可避，只好正面迎敌，也许算不上敌人。
“蒋小姐来了多久了？”顾笙没料到外面有人，一时间没来得及整理面部表情，好在他从小深谙变脸之道，蒋柠看着他脸上在几秒钟之内恢复到了一个绅士面对女士时该有的标准笑容。
“哦，刚刚来。”蒋柠不太善于说谎。
“是吗？”
蒋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从顾笙的眼里看见了一种轻蔑的眼神。
“蒋柠？”姜修聿好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喊了一声。
“失陪。”蒋柠刚刚恨不得姜修聿忘了她这个人，现在面对着顾笙阴恻恻的目光，姜修聿的声音就像是救世主传来的恩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