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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他真那么傻？”
姜修聿的手指轻轻在杯壁上摩挲着，庄祁的好奇心被勾上来，可是姜修聿却丝毫没有想帮忙解惑的意思。何承熹作为在工作上最了解姜修聿的人，姜修聿的这一番操作已经给了他足够的线索去猜测这背后的部署。明面上来看是为了女人，可以他对老板的了解，不可能。
蒋柠在医院门口遇见方霁月，这是这半年来两个人第一次碰面。
“蒋柠，我们读书的时候很多人都奇怪我们性格相差这么大怎么会成为朋友。可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我们就是大学里最好的朋友，起码到现在，我们的身边没有可以替代彼此的人。关于这一点，我很庆幸也很悲哀。蒋柠，我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一件事。”
她停下来，蒋柠也放下叉子。
“其实，我们是一类人。你面冷心冷，我面热心冷，本质上，我们都有一颗自私的心。我本来对于你还有一丝内疚，可是现在没有了。蒋柠，我很抱歉，在你和程逸之间我只能选择他。我们认识八年，而我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了。到现在，我人生里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该开口表达我的感情的时候选择了骄傲。如果时间倒流，我会在程逸让我转达给你那句话之前告诉他。”
方霁月拿起水杯又放下，她端起刚刚放下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蒋柠是个自私的姑娘，她永远不会爱上你，而一直爱你的那个姑娘叫方霁月，她可以一直守着你，从刚刚会走路到你最后躺在床上不会动的时候，爱你的始终只有一个方霁月。”
这杯酒让方霁月的眼泪彻底决堤。蒋柠看着她红着眼睛的样子，心里却有一种从没出现过的坦然，就像是见证了一个早已知道却无法说出的秘密终于被公之于众。
“你说的对，霁月，作为朋友，是我太自私了。我理所当然地享受你的友谊，却一直忽略了怎么去回报你的情谊。”蒋柠看了一眼红酒杯，淡红色的液体从杯子的壁身迅速回落，像是这杯红酒从没有离开过这个杯子，但是确实这杯酒不再是原来的那杯酒了。
“好了，话说开了，我心里的负罪感也没有那么重了，我们一会儿去买点东西吧。我想以后一起出来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今天多狂会儿吧？”
方霁月擦了擦眼睛，拿出粉底盒，
“我去补个妆。”
蒋柠点了点头。
“服务生，结账。”
蒋柠喊来服务生，“我们这桌没上的菜不用上了，请帮我拿一杯柠檬水，温的，然后给我们结账吧。”
方霁月再出来的时候脸色比刚刚还有惨白。蒋柠担心她不舒服。
“你是不是”
“没关系，最近有点儿感冒，喝了酒有些不舒服。”方霁月在蒋柠的关心说出来之前说。
“还有多少菜？”方霁月看着满桌的餐盘说。
“我问过了，上完了。”蒋柠摘下餐巾。
方霁月点了点头，“服务员买单。”
“不用了，我买过了。”蒋柠摸了摸杯子的温度，然后把杯子递过去，“既然喝酒不舒服就不要喝了。”
方霁月眼眶一酸，“谢谢。”
服务员把蒋柠的卡递过来，蒋柠的手机“滴”的一声，扣款信息到了。蒋柠并没有看，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静静地坐在对面等着方霁月。她也可以看得出来方霁月的情绪变化，其实，她也隐隐猜的出来原因，只不过，她已经没有兴趣去考证。
“走吧。”方霁月最近特别情绪化，她扯掉餐巾扔在桌子上，低声说了一句。
蒋柠点点头拿起包，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一男一女，男的蒋柠很熟悉，女的她也认识，姜修聿姜修瑾兄妹。方霁月自然认识他们，她刚刚突如其来的情绪其实有一部分就是来自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姜修聿。
“姜总。”蒋柠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感叹一句冤家路窄，而方霁月对于蒋柠认识姜修聿这件事显然有些吃惊。她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了一遍。
“霁月姐，好久不见。”姜修瑾眼睛一亮，放开哥哥的胳膊，拉住方霁月的手。
“我是修瑾啊，你不记得我啦？”
方霁月最开始确实没有认出来，姜修瑾出国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要去哪里？刚刚给你发信息怎么没回？”姜修聿像是没有看见方霁月一样，他专注地看着蒋柠。蒋柠对于他这个表情非常熟悉，姜修聿还真是不怕给她找麻烦，总是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对她深情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他是个痴情的霸道总裁，只有她自己明白这个人是懒得和别人打招呼了。
“信号不好，可能没收到吧。”蒋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开始配合。能不能找个新的借口呢，除了一条扣款短信她可没收到过别的短信，再说了现在人还发私人短信，你以为是招聘短信呢。蒋柠开始在心里鄙视这个男人，智商那么高有什么用，国人普及度这么高的微信都不不会用。
“不可能，你检查检查手机，不会是坏了吧？”姜修聿脸不红心不跳。
蒋柠掏出手机打开信息，竟然真的有一条陌生号码来的信息，“头发上沾到酱汁了。”
蒋柠看了看短信到的时间又打开手机相机，她的头发上竟然真的沾了红色的酱汁，难道他早就来了？
“刚刚带修瑾过来逛街，恰好看到你们，本来想过来打个招呼，但看你们聊的投入就没进来打扰。”姜修聿指了指她们刚刚坐的座位，她们的位置正好靠着玻璃墙，看来她就是在玻璃墙外看见的，真是糗大了。
“别动。”姜修聿一把抓住她的手，掏出手帕替她轻轻擦拭碎发上的酱汁，“一个女孩子，注意点。好了。”
蒋柠饶是再淡定，这会儿脸也要烧成红碳了。她想往后退，不料对方一把抓住她往自己这边拽了拽，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这是我第二次警告你，做戏要做全套，别人看着呢。”
蒋柠像是被他蛊惑了一样，乖乖任他帮自己把头发整理好。
“方小姐，好久不见了。”他十分自然熟稔地放开蒋柠像是这样做过无数次，他演技一向不错，就像是刚刚才发现方霁月一样，客套的打招呼。
“姜大哥，你回来了。”方霁月从震惊之中回过神。
“不是，你和程逸订婚的时候，我还去了，怎么，难道是我不够让人印象深刻？这么快方小姐就忘了？”
姜修聿淡淡笑着，可是，在场的人都从她眼里读出来一种冷意。
“对啊，我竟然忘了。”方霁月尴尬地笑了笑。
“方姐姐，你要去逛街吗？”姜修瑾其实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平常就是被哥哥的智商盖住了光芒，她感觉到了方霁月的尴尬，岔开话题。
“是啊，过些日子恐怕不能出门了，来买点东西！”方霁月像是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怜爱地看着姜修瑾。
“为什么？”姜修瑾脱口而出。
“修瑾，你不是喜欢这家的牛排？快去点菜吧，这边的牛排都是当天空运的，限量空运，晚了可就没有了。”姜修聿打断妹妹。
姜修瑾饿了，食物的吸引力明显大于方霁月的答案，她几乎是小跑过去点牛排。
方霁月的左手正放在小腹上，姜修聿微低着头看着她的戒指。
“戒指很别致。程逸最近在忙什么？”姜修聿让开门口的位置，他拉起蒋柠的手示意她让开路。
“他去瑞士了。”方霁月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手，眉头拧起来。
“我和蒋柠想去逛街买点东西，姜大哥，失陪！”方霁月有些不自在。
“轻便，晚上给我打电话。”前一句是对方霁月说的，后一句对蒋柠，蒋柠对于他类似的举动已经产生了抗体，她认命地点点头，彻底放弃抵抗。
两个人出了西餐厅去了六层的旗舰店。
“蒋柠，你怎么会和姜修聿在一起？”方霁月在走出电梯门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问到。
要是以往，蒋柠可能会对方霁月和盘托出，可是现在想起当初自己答应过姜修聿的承诺，她也只能笑了笑。
“不要和他在一起，蒋柠，你相信我，你们不是一路人，姜修聿太聪明，他不适合你。”
导购员看见方霁月来热情地引她们进来，蒋柠不太喜欢方霁月的语气。
“我和谁是一路人呢？和你？还是和程逸？霁月，走什么样的路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你不是我，也不是姜修聿，你不能替我们下这个结论。”
这是一家名表旗舰店，蒋柠很喜欢这款女表，只不过价钱有点高，不适合现在的自己。方霁月顺着她的视线，“好看吗？”
“还不错。”
“可以帮我拿出来看一看吗？”方霁月对着服务员温和说到。
服务员带上手套像捧着菩萨一样把那块镶着碎钻的银色手表，方霁月戴上手套，上上下下看着手表。
“有些东西，天生就是有主人的，只有在合适的人手里才会相得益彰，不然，它也只是一块值钱的贵金属。蒋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想提醒你。也许你已经不把我当朋友，可是，我必须告诉你，蒋柠，有些人不是你努力就可以接近的。像你刚刚所说的，程逸不适合你。但是，程逸家和姜修聿家是世交，他们是同一类人。你既然明白程逸不适合你，同理，你也应该明白姜修聿更不适合你。他的家世甚至比我和程逸还要复杂。”
方霁月似乎真的很喜欢这块表，她直接把手表戴到自己手上，服务员想开口说什么，被旁边的领班用眼神制止。
“好看吗？”她问蒋柠。
方霁月的手腕纤细，肤色白皙，一般的人戴着种颜色的手表，对于肤色多少会有一些挑战，方霁月显然是受上天眷顾，她完全没有着方面的苦恼。
“不错，很衬你的肤色。”蒋柠说。
导购自然也是一顿花式吹嘘赞美，方霁月听到赞美嘴角一弯。
“就它了，包起来吧。”霁月把手表摘下来放在玻璃台上。
导购员自然是心花怒放，欢欢喜喜地去包装。一块三十多万的表，提成可是不低。为了这份收入，导购员自然是满嘴溢美之词。
“刷卡吧。”方霁月从包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过去。导购员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
“你是新来的吗？”方霁月叫住她。
“是，来了两个多月了，不过这是第二次为您服务。上次您是和一位先生一起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那位是我未婚夫。对了，上次我们买那款表的时候你们不是说女款也会上市吗？那女款到了没有？”
“来是来了，可是，这款表我们已经给您包起来了。你要换那一款吗？”导购员有些迟疑，那款表的价格虽然比这款贵，可是自己能拿的提成却不高。
“不用换，你拿来我看看，合适的话我都要了。”霁月坐在卡座上，笑得温婉可亲。
导购员的眼睛瞬间增加了瓦数，亮的惊人。
她叫来负责的同事，同事赶紧捧过来那款黑色的伯爵。
和刚刚那款白色的相反，这款表通身黑色，设计十分简洁，却莫名给人一种神秘高贵的感觉。方霁月试了试，表带有些松。
“帮我调节一下表带长度，包起来吧。”
店员们就差原地欢呼了，接过方霁月的卡，问。
“都刷这张卡吗？”
“对。没有密码。”霁月笑着说。
不得不夸赞一下这家店的店员，办事效率真的是高。领班笑嘻嘻地拿过账单请方霁月签字，方霁月看了看金额，一笔一画地写下两个字，蒋柠看的很清楚，那两个字是程逸。
蒋柠终于明白方霁月今天的一举一动，她是来宣示主权的，也是来提醒自己的。她是要告诉自己，单单是从经济的角度，她和他们就不是一类人。蒋柠叹了一口气，有些悲哀。到底是什么让她们对彼此产生了这么大的敌意？
“方小姐，您真是太幸运了，您未婚夫对您是真的好。上次，我们这里来了一对情侣，女孩子想要买一块七万的表还是刷的自己的卡，那个男孩子还抱怨姑娘奢侈呢。”
她把手上的两块表递给蒋柠，蒋柠有些不解。
“你不是帮方小姐拎东西的吗？”领班看着站着的蒋柠又看了看坐着的方霁月。
“我想你搞错了。”蒋柠看着面前的女子，面无表情。
领班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以为您是方小姐的，呃，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