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世变幻
狐族的山谷，山峰越往上便越开始收缩，像是一座造在地上的水井，站在这里看月光，极为刺眼，入眼的没有一丝星星，月亮像一个盘子倒扣在头顶，我眯了眯眼睛，觉得这样的月亮实在不值得欣赏。
低头，却瞧见那人瘫坐在地，眼角似有泪光。
我脚步一顿，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他停了一会站起来，一步一步走的缓慢，低着头慢悠悠的往前晃。
“去哪？”
我小跑上前“狐族盛宴，三日为期，这晚宴都没开始，你就要跑？”
“你怎么出来了？”
我笑了笑，思索了个不晓得能不能骗过去的法子“这深山老林，寒气重，我寻思出来暖暖身子！”
“也是！”
嗯～信了？！
“再过一月，就是冬季了！”
“冬季啊！我说……”我脊梁一寒，一股子凉意瞬间到了头顶“什么？！！你方才说什么？冬季？”
“可不嘛！这个时节过了秋就是冬了！”
袖子被女子毫不客气的攥在了手心里，男人皱了皱眉看见女子脸上一抹惊慌！
人间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总觉的这话夸张了些，而今到了眼前才知道，一点也没说错，要不然怎么我不过在天庭里睡了一觉，人间就又是一个深秋了？
“你何时练了飞行之术了？”
“近来刚练不久，还不熟练！”
“你师父连这样的法术都不曾教给你吗？”
我不回答，倾城，这四海八荒六界终生唯一知晓的神灵，我称他为师父，可说起来，除了那些口令，他半点法力也不曾给我，我想给他个台阶，说他众人皆知法力不高，连狗都不拿他当回事，可谁能给我解释轮回镜上那一道封印！他瞒了我多少事，他不说，我也不敢问！
印象里的江中城，就是夜里也灯火辉煌，说不上人声鼎沸，也能用热闹二字形容，眼前这空无一人的街道，千家万户门户紧闭，远处有几声犬吠，深秋的寒风吹过来一地的落叶，增添了几分萧条。
这场景与我脑海里的那个江中城实在大相径庭。
鞋子走在石板路上，能清楚的听见声音，偶尔眼前一道冷光，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扯进了胡同，他神色严峻，压低了音调“别出声！”
有队伍在胡同口停留，而后一阵混乱的杂音，几声鸡鸣，而后渐渐远去！
我出去看见狗的尸体，满地的血，挑破的鸡笼，留在地上的羽毛，旁边的窗户燃起灯火的的亮光，窗纸上映出两人的影子，听见突如其来的孩童的啼哭声，长辈倒吸一口气的惊异，戛然而止近乎强迫的哭闹，面前的男人低低的咳了一声，而后仓皇消失掉的点点烛火！
“这里，出什么事了？”
他神色自然的扭头看我，施施然的样子“对了，你是狐狸，这耳朵可比脑子好使！”
“到底出什么事了？！！”
“呵～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狗急了跳墙，引了虎入山的蠢事罢了！”
毕竟话本子听多了，人间事也晓得几分“你的意思是，这些恶人是五王爷带进来的？”
他挑眉“果真是玲珑的心思，一点就透！那太子和当朝丞相把持朝政，五王爷一时鬼迷心窍，就和几个番邦蛮族合作了！这群天杀的，白日里人模人样的，一到夜里就各种抢夺，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杀了！”
“那皇帝陛下就这么眼睁睁瞧着？”
“你说那老爷子？！！病入肺腑？抑郁气结，听说这几日连药石也服不进了，怕是没几日了！”
脑子里几乎一下子就被那日那几句话给灌满了，我不禁再次问自己，这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
“还有，我本小妖，实不该多说，但还是提醒一句，春秋变换，生死轮回，人事更迭交替，乃是常事，亦是天意，作为神，不可违逆天道！”
我早就说了，这狐狸的能力太讨人厌了！
老爷子靠在床脚，气息奄奄的，苍白的头发凌乱的散在头顶，殿里很暗，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亮光映在他脸上，消瘦的脸颊落下深深的暗影，他紧抿嘴巴，举起手颤抖的向我伸了伸“可否，请你替我倒杯茶！”
我看着半点水渍也没有的茶壶，一股无名的火！
“来人！！！”
夜色静的令人心慌，老人家一阵急促的喘声！
我慌忙稳住了他的气息，暗自念个口诀，伸手一指！
小太监的帽子都掉了，身体无法控制的撞开了大门，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事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无措的睁大了眼，看见一双华美的不像人间的鞋子出现在眼底，阴冷的气息从头顶逼下来，他头也不敢看！
“你，就在门外，我刚才唤人为何充耳不闻？”
闻音是个女子，他大着胆子想抬头，却还来不及就见一把剑就落在了手边，擦着肉斜插进地缝里，这气势如万山压颈，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传开来，好似鬼魅的呼喊！
“小的，小的，兴许是睡着了！”
“好一个睡着了，且不说你为奴，照顾主子本就理所应当，即便为人，也该存善德，行善事，屋里的人都这样了，你不好生照料，在屋外睡着了？！你～再说一遍？嗯～？”
她音调一遍遍的低下去，最后那个“嗯”字，尾音上调，分明是起了杀意！
小太监眼泪都出来了“姑娘，侠女，不，大侠，小的小的也只是替人办事啊！还请大侠饶我一命！”
“带壶茶水来！”
眼珠子转了一圈，他咬着牙犹豫，两方都不好惹，这……
“还有糕点什么的一并讨来”
女子不知怎么蹲了下来，他瞥了一眼，看见一张不施粉黛就绝色的容颜，但他也没看上两眼，就被一双狐狸眼里的阴寒狂妄的冷意，骇的立刻脑子发白，什么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