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记者会

  “有时候,活得太清醒,未必是一件好事。”
  凌雪若有所思地说了这么一句。待凌菡继续追问,她反倒摆摆手不愿说了。
  “姐。你赶紧喂童童吃一口吧!”凌雪冲凌菡翻了个白眼,“你看她!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小丫头……稀饭有什么好喝的?起床吧!小姨带你出去吃。”
  “我不要。”童童一直乖巧地依偎在凌菡的身旁,大人说话时,她从不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我要在家陪妈妈。”
  “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像谁。”凌雪捏了捏童童的小脸,回身看着凌菡说,“说她胆子小吧,她还格外有主见。才这么小,性子就如此沉稳,既不像姜熠辰那样的冷漠,也不像你这般刻薄没礼貌。如此说来,倒更像是我闺女~”
  “噗!”凌菡没忍住,喷了凌雪一脸的稀饭。
  “呀!姐……你恶不恶心呀?”
  “合着你说那么多,就为了最后一句,为了夸你自己一下呗?”凌菡止不住地笑。
  “我是摆事实讲道理!”凌雪一边擦着身上的污渍,一边厚着脸皮开口,“童童这孩子随我,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才不像你们俩呢!”
  “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
  “你~”
  看着凌菡和凌雪打打闹闹的模样,一旁的童童似模似样地叹一口气,双手托着下巴,奶声奶气地说:“唉!你们真的是很幼稚。”
  童童的话,逗得凌菡与凌雪哈哈大笑。
  “小丫头,你说我们幼稚,那你呢?”凌雪笑着问她。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童童冲她做个鬼脸,“我早就不跟人吵架了。有话不会好好说吗?我就会啊~”
  “哎哟我的妈!”凌雪捂着嘴直乐,“姐!瞧你这闺女~说话是一套一套的!现在的孩子们,真是了不得!我们小的时候,跟她比起来,可真是差远了。”
  “那可不!”凌菡骄傲地昂起头,“你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呕……”
  姐妹俩又开始了一轮“幼稚”的争论。
  童童坐在一旁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换上衣服走出房门,向凌菡的妈妈告状:“外婆!快来管管你们家女儿吧!妈妈和小姨又打起来了。”
  房间里的二人,听了童童的话,更是笑到肚子痛——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此刻,那该有多好。
  此后的几天,凌菡过得十分逍遥自在,一日三餐有爸妈负责张罗,凌雪偶尔过来看她,和她“争吵”几句逗逗乐,方瑾瑜也找准了时机,时常对她嘘寒问暖。她只消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刷刷新闻追追剧——这期间,唯独没有姜熠辰的消息。
  眼看临近周三,凌菡的心情变得莫名有些烦躁。
  方瑾瑜守在床头,替凌菡削着苹果。
  “学姐。”他像是看出了什么,“你有心事?”
  “金鱼。”凌菡对他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我不知道明天该不该出席记者会。”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方瑾瑜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凌菡,看着她的眼睛。
  “你说呢……”
  “站在我的立场,自然不希望你去。”方瑾瑜一字一句地缓缓说到,“你明知道姜熠辰的目的是什么,还甘愿被他利用吗?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弃之可惜。他对你,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分。”
  “当然。”他接着说,“你最终还是会出席的,对吗?”
  凌菡低着头不说话。
  “这么多年了,你依旧深爱着他,眼里容不下其他人。”
  不知是不是凌菡的错觉,她恍惚间听出了方瑾瑜言语里的落寞。
  “其实我……”凌菡示意方瑾瑜将房门关上,稍稍压低了声音,“我那天看到……看到他和唐丽雯在一起——睡在一起,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们?!”方瑾瑜的眉头紧锁,面部变得有些扭曲,眼里闪着寒光。
  “哦。没错!是你想得那样……”凌菡竟然能够平静地讲述这件事,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现在想想,我那天发挥失常了,应该拍下他们的照片发到网上!应该上去撕破他们的脸!思前想后,我不该轻易放过他们才是。”
  “你的打算是?”
  凌菡咬咬嘴唇。
  “我打算,”她的睫毛微微闪动着,“在明天的记者会上,给他来个措手不及——既然他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他不义咯!”
  “你有几分胜算?”方瑾瑜的眉头舒展开,“我是指,你手里握着他什么把柄?”
  “你明天陪我一起过去吧!”凌菡伸手拉了拉方瑾瑜的胳膊,“我害怕……自己到时候会狠不下心。你给我打打气!”
  “好。”
  到了记者会那天,不仅是方瑾瑜,就连在家闭关几天的凌雪也出动了。两人一路护送着凌菡,直奔记者会的现场,姜熠辰已经早早等在门口。
  “你来了。”
  见凌菡下了车,他随即迎上前。
  凌菡并不搭理他,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时间还早,现场没见几个记者,倒是围着不少公司的同事——哦不对,是前公司的同事,对着凌菡指指点点。
  凌菡对他们丝毫没有印象,只当他们是在和她打招呼,于是笑着跟那些人招了招手。
  不料,她一挥手,刚才还围在四周的同事们,顿时一哄而散。
  “天呐!她刚才对我们笑了?!”
  “是啊……吓死我了。”
  “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以前对我们那么刻薄。”
  “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官司没什么指望了,所以回来拉好感呗!她这种人啊,自私自利,活该被开除!”
  那些话,一字一句全都钻进凌菡的耳里,她只能无奈地笑笑——“凌菡啊凌菡!‘你’以前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太不得人心了吧!我也跟着倒霉咯~”
  “你跟我来。”姜熠辰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一把拉过她的手。
  “放开。”凌菡的态度颇有些冷淡。
  “有几句话要跟你交代。”
  “交代?”凌菡觉得好笑,于是真的笑出了声,“姜熠辰,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今天之所以赶过来,是因为我当初答应了你,你若这个态度跟我说话,那么对不起!你们自个儿玩吧,我不奉陪了!”
  “好。”姜熠辰松开手,“你现在可以走,但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我不敢保证。”
  “你威胁我?”凌菡难以置信地望着姜熠辰,她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竟会无耻到这个地步。对于几天前发生的那件事,他只字不提,连一句抱歉也不肯说,反倒威胁自己?!
  “如果你不想事态变得恶化,最好听听我的意见。”姜熠辰不动声色地开口,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好!我听。”凌菡恨得咬牙切齿,恨恨地吐出这样三个字,身子微微发抖。本还带着几分犹豫的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只要记住一点。”姜熠辰看着凌菡的眼睛,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神情,“待会在记者会上,你什么话都不要说。肯定会有记者向你提问,没关系,不用理他们。”
  “好。”凌菡的心已经变得麻木,不论姜熠辰说了什么,她只是机械地点头。
  “把手机交给我的助理。”姜熠辰又说。
  “什么?”
  “把你的手机交给我的助理保管,记者会结束,自然会交还给你。”
  “呵!”凌菡只剩下无力的笑。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摔到一旁的桌子上,“拿去!满意了?”
  “记者会马上开始,”姜熠辰依旧面无表情,“你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