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摊牌

  “你问我?”凌雪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又立马气得捶胸顿足,“得嘞!姐,我的亲姐姐!我今儿个什么都不想跟你说,再说下去,你就该给我收尸了。气得我哟……哎呀!不行了,不行了!”
  凌菡又担忧,又有几分害怕,张了张嘴,还是什么话也没问出口,乖乖地跟在凌雪的身后又进了家门。
  “叔,婶!”凌雪踢掉一双鞋,光着脚往凌菡的房间里走去,“中午我不吃啦!我得睡一觉去,别叫我起床了。”
  “这孩子。”凌菡的妈妈迎上前,拍了拍凌菡的脑袋,好似小时候那般,“花啊!雪儿怎么了?是不是你又欺负她啦?”
  “她不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凌菡小声地嘟囔着,心里更是千万个疑问。
  “童童呢?”凌菡抬眼看了看,四处都没有童童的身影,以往这个时候,只要一听到开门声,那小丫头肯定立马向她扑过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小姜刚刚过来,把她接走了。”
  “什么?!”听到妈妈的回答,凌菡手里的包应声落下,“你们怎么不拦着他啊!怎么能让他把童童带走呢?他……”
  “怎么了这是?”
  “囡囡。”凌菡的爸爸也走过来,“跟我们说句实话,你跟小姜……”
  “我们已经离婚了!”
  凌菡终于把憋在心里好多天的话喊了出来。
  “什……什么?”
  “花……花啊!你……”凌菡的妈妈用力握住凌菡的手,身子在微微发抖,“你不要吓妈妈!什……什么时候的事?前几天你们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
  凌菡扶着妈妈坐下。
  “爸,”她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妈。其实,我们离婚已经有些日子了——我迷路那天去办的手续。”
  “理由呢?总得有个理由吧!”凌菡的妈妈不停地叹气,“是不是……因为那个没了的孩子?我晓得,小姜心里一直都有道坎过不去。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俩孩子这么任性,说离就离了!童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童童跟着我。”凌菡说,“车子房子我都没要,我只要了童童。你们怎么能让姜熠辰把她带走呢?”
  “听你这意思,还怪上我跟你爸了?”凌菡的妈妈气得抹泪,“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离婚这么大的事,还要瞒着我们!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跟你爸放在眼里了是不是?长能耐了!”
  “妈……不是这样的。是……”凌菡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囡囡啊,”凌菡的爸爸倒显得平静许多,他拍拍凌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已经长大了,按说我跟你妈不该再干涉你们之间的事。只不过,离婚不是小事,不是过家家、闹着玩,你怎么不声不响就给办了?若不是今天问起来,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爸。”凌菡闷声开口,“我也想一早告诉你们的,可是……我答应了姜熠辰,先对外保密。我以为他是真的为我好,想要替我解决麻烦才这样做的,没想到……他在外面有人了!我气不过,才……才把一切说出来。对不起……”
  “囡囡!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凌菡的爸爸颇有些意外,“你说小姜他……他在外面有人了?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不能乱讲的呀!”
  “我都亲眼看见了,还能有假嘛!”凌菡一想起那天早上的情景,心头就涌上一阵无名火,“他对不起我也就罢了!可他……他做的丑事,偏偏让童童瞧见了……童童才多大呀!还是个孩子呢!他怎么能……太不要脸了!”
  凌菡与童童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相处还不到两个月,好似经历了许多年。从一开始的“厌恶”、小心翼翼,到后来的亲密无间、难分难舍,看似很荒唐很诧异,实则顺理成章——到底是母女连心!
  童童那孩子,乖巧懂事,既善良又有些敏感,令人不得不心疼。也许是从前目睹了父母之间的冷漠,她才会变得像小心翼翼,说话做事都像个大人。也正因为如此,凌菡越发觉得对不起她,愈发想要好好保护她。
  若是姜熠辰对不起的只单单是凌菡自己也就罢了——两人本就离了婚,凌菡自然不会过多干涉姜熠辰的私事,可如今牵涉到童童,她便无法冷静处理,只想用拙劣的手段报复他。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凌菡的爸爸一脸的将信将疑。
  “我骗你们干什么……”凌菡皱着眉,嘴巴翘得老高,“要不是听童童提起这事,我……我才不会将他们两个捉奸在床呢!最可气的,是……”
  “最可气的就是他们家老太太!”凌菡满脸的愤恨,“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甚至还……还想方设法侮辱我们一家。”
  “唉!!!”凌菡的妈妈抹了抹眼泪,叹一口气,“你们这婚呐,离了也好。当初,我跟你爸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怕你嫁过去受委屈,你呢?偏不听!挺着大肚子也要嫁给他。现在晓得我们的苦心了?他家那老太太,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我们惹不起躲得起,离了好!”
  “囡囡,”一向沉默寡言的爸爸,今天话格外多了些,“有爸妈在,你什么都不要怕。离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不是?吃过中饭,我跟你妈去把童童接回来。小姜再怎么混蛋,难道还能对我们老两口动手不成?他不要你,爸妈要你!”
  “爸……”
  凌菡一直强忍着眼泪,听到爸爸的最后一句话,她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般,“哇”地哭出了声。
  “哎呀!你别哭了!”凌菡妈妈不及爸爸温柔,这时候一巴掌呼过去,拍在凌菡的脑门上,“这么大个人了,动不动就哭,丢不丢人呐?哭得我心烦意乱的!”
  “哼……”凌菡揉了揉脑袋,“就算我七老八十了,在你们面前,还是个孩子。”
  家人总是能够给予我们硕大的勇气,可以让我们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贪念那一刻的温馨。
  凌菡不知该不该庆幸,自己突然穿越而来,见到十五年后的父母——大抵应该庆幸吧!如果当初,她在那场车祸中不幸丧生了……凌菡不敢想象,若是如此,爸妈又该怎么熬过他们那孤独的后半生。
  尽管平白无故缺失了人生中的十五年,但凌菡还是觉得庆幸——至少,自己如今还活着,至少,在自己缺失的十五年中,另一个“凌菡”正以自己的身份陪着爸妈。
  吃过午饭,凌菡的爸妈当真出了门,打算接回童童。
  凌菡窝在沙发上,电视上正播着最近大热的电视剧。她无心看剧,脑子里回想起的,都是凌雪的责骂,以及方瑾瑜难得露出的焦虑神色。
  虽然,凌菡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但此时此刻,她真实地感觉到了后悔和害怕。
  “如果我现在死了,会不会回到过去?”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不管回到哪里都好,是不是,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呸呸呸!”好在,凌菡及时止住了这个想法,狠狠地甩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凌菡,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总想着逃避好不好?你这样没出息地死掉,对得起谁呀?雪儿跟金鱼都在帮你想办法,你能不能不要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