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内心的争执
“你停下！不要过来。”凌菡赶忙阻止，“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姜熠辰只好停下。
“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我能为你找一百个一千个理由去开脱，却不允许自己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受委屈的往往是自己。”凌菡一边往后退，一边说，“这一次，我想自私一点，暂时不要原谅你……”
“我知道……我也理解。”姜熠辰站在原地，望着凌菡的眼睛开口，“人人都说你自私，说你冷漠、刻薄。只有我明白，那些都是你的伪装。你比任何人都要心软，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而小心。”
“行了！你别说了……”凌菡急忙打断姜熠辰的话，“我心里有数……你走吧！这几天我不想看到你……我要回家了。”
“好。”姜熠辰立在原地，“不说了。你回去早点休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凌菡捂着耳朵，转身跑开了。她害怕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会对他心软，会忍不住原谅他……
姜熠辰看着凌菡的背影，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依凌菡刚才的反应，显然已经不再怪他——他素来直到凌菡心软。忧的是，突然将这样的事实告诉了她，她会不会一时难以接受？
很多时候，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也许，只是因为那一刻，她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令自己卸下伪装。也只有她，会握住自己冰凉的双手，担忧地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姜熠辰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看着凌菡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这才转身离开。
往日的纠葛终将过去，推开阴霾，迎来的会是光明和希望吗——兴许吧！
凌菡回到家中，刚一推开门，爸妈便迎了上来，童童跟在二老身后，睁大眼睛望着她。
“你们聊得怎么样？小姜呢？”
“妈妈，爸爸呢？”童童也接着问，“他答应陪我玩的……”
凌菡一边换鞋一边回答：“他走了啊。”
“走了？！去哪了？”凌菡妈妈的语调有些夸张。
“回他自己的家呗！还能去哪。”凌菡挥挥手，满脸疲惫地往卫生间走，“妈……我很累了。别问了，好吗？我只想睡觉。”
“不是！你这一回来就耷拉着脸，什么也不跟我说，我跟你爸……”凌菡妈妈皱着眉，心里的担忧堆在脸上。
“行了！”凌菡爸爸拉了拉她的胳膊，打断她，“没听孩子说累了嘛！让她洗洗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咱俩回房哄孙女睡觉。”
凌菡的妈妈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被凌菡爸爸一把拉回了房间。
“老头子，你拉我干什么！问句话怎么了？”
“你少说几句吧……孩子正烦着呢！”
即便爸妈尽力压低着声音，凌菡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大人的世界真是不容易，凌菡想，装作一个大人，试着去理解大人的世界更是不易。
她低头一看，童童正站在跟前，好奇地盯着她的脸。
“妈妈。”
“哦。怎么了宝宝？”
“你真的是我妈妈吗？”童童一本正经地问。
凌菡心里一惊，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这孩子……看出了什么？
“当……当然啦！”她支支吾吾地开口，“不然，我是谁的妈妈呀？”
“那你怎么好像不爱我了。”童童委屈地噘起嘴，“刚才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凌菡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不免在心里自嘲着——也是！童童还是个孩子，你把她想得太复杂了。原来她只是担心自己会丢下她，不爱她了。
“傻丫头。”凌菡蹲下身子，双手轻轻地抚着童童的肩膀，平视她的眼睛，也是一脸的认真，“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爸爸妈妈最爱你，永远不会丢下你。我爱你，比爱自己更多，知道吗宝贝？妈妈刚才是有点累了，所以没有听到宝宝的话。妈妈跟你道歉！可不可以不生妈妈的气了？”
童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着凌菡的脸，使劲亲了几口：“晚安！妈妈。我不生气啦！我要去哄外公外婆睡觉了~”
凌菡被童童的模样逗笑，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好的呀！拜托你啦～”
童童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凌菡爸妈房间里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外公，外婆！我可以进去了吗？”童童礼貌地问。
凌菡的妈妈打开门，微微抬眼看了看凌菡，什么话也没说，拉着童童进了屋，紧接着传来锁门的声音。
凌菡没所谓地耸耸肩，转身跨进洗手间。
“大人真辛苦……”
“哗啦！”
凌菡打开花洒，任由凉水冲在身上，以赶去一天的疲倦。她多想回到从前，回到小时候，可以窝在爸妈怀里撒娇。而如今，爸妈已然渐渐老了，很多责任需要她自己扛起来，不仅如此，她的身边还多了个童童，需要她照顾。若只是这般，倒也罢了，接二连三出现的状况，实在令她有些力不从心。
“为什么大人的世界这么复杂？”
暑假还剩下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凌菡打算趁这机会，好好地陪陪童童，陪陪爸妈。那些纷纷扰扰，暂且放到一边！就当是在逃避也好，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
当然，在此之前，她应当会如约出席方瑾瑜的婚礼，那就意味着，她需要在那种场合下违心地配合姜熠辰的表演。
“我今晚的执着到底为了什么？明天还是要见到该死的姜熠辰！”凌菡一肚子的怨气没处撒，一脚踢翻了一旁的洗衣篮，“凌菡啊凌菡！你这辈子也就栽在他手里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气归气，下一秒，她又开始替姜熠辰找起了借口。
“呐！那个视频，他也是刚刚才看到。兴许……是受唐丽雯的蒙蔽也未可知。就拿我来说吧，那次不也冤枉了他和唐丽雯嘛！大不了，一笔勾线！”
但往往这个时候，凌菡内心深处的另一个声音便会冒出来。
“这两件事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你是捉奸在床，他呢？连证据都没有，就一口咬定是你自己打掉了孩子，冤不冤？他但凡心里有你，也不会随便听信唐丽雯的话而误会你！一码归一码！不要这么快对他心软，更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辞！谁知道唐丽雯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他俩到底有没有做那种丑事？在我看来，明明是他对不起你，你干嘛还要觉得抱歉？”
两个声音你来我往地争执着，凌菡感到更加混乱。
原谅，抑或是不原谅？
选择相信他，还是不相信？
……
“别吵了！”凌菡甩甩脑袋，将两个声音全都从脑海里扔出去，“走一步算一步吧。烦死了！”
“看吧，她还是会原谅他的！哦不对！我看，她已经原谅他了。”
“她才没那么蠢！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那张嘴！懂不懂？”
……
“我叫你们俩别吵了！”凌菡实在忍受不了，又大声吼了一句。到底那一种声音，真正代表了她的内心，恐怕她自己一时间也无非分辨得出。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门。
“姐……”原来是凌雪回来了，“你在跟谁说话呢？小点声，爸妈跟童童都已经睡下了。”
“唔……”凌菡应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你们谈得怎么样？”
“……”凌雪沉默了几秒，“也就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