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因为是你所以做不到也没关系
“不要向后看。”翻来，想的是这个。
“兴许还有机会。”覆去，想的却是这。
凌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对于未来，她突然没了自信，对于姜熠辰，她更是愈发看不清。
她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姜熠辰的为人，如今再看，却发现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姜熠辰对她的态度，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在她想要下定决心与他在一起时，他表现得是那样不近人情，但是，当她退缩着想要离开时，他又主动向她示好，给她无谓的希望。
转眼，夜已经深了。凌菡索性坐直了身子，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灯火辉煌，心里却只剩凄凉。
爸妈决定买下房子，或许是对的——凌菡这样想着——至少，可以有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可以远离一切的喧嚣。
可是，这是不是意味着，未来的一切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终究还是要嫁给姜熠辰，凌雪终究还是喜欢上了方瑾瑜，哪怕两人相遇的地点、时间，与先前的记忆完全不同，结局却是一样的……
“叮咚！”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亮起灯光，不大不小的铃声，在黑暗里格外刺耳，惊得凌菡猛然一回头。
她走过去，拿起手机。
“你也没睡。”同样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落款同样是姜熠辰。稍稍与以往不同的是，落款处多了一朵小花模样的标记。
凌菡有些疑惑，姜熠辰为何如此笃定。
“我看到你在窗边。”姜熠辰的短信又来了。
凌菡走到窗边看了看，这才发现，姜熠辰正站在隔壁房子的窗户跟前，对她招了招手。原来两家的卧室隔窗相对。…爱奇文学~…免费
“哦。干什么？”凌菡坐到窗边，回了条短信。
“出来聊聊？”
“不……”
凌菡的回信还未编辑完，姜熠辰的电话已经打过来。她握着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接通了。
“你想干什么？”凌菡的语气不太友善。
“我有话跟你说。”
“说！”
“我……”姜熠辰却开始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话说？那我挂了！”
“别！”姜熠辰急急忙忙开口，“对不起！我只想当面对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凌菡换了个姿势，如今肚子越来越大，不论坐着、躺着还是站着，都觉得不自在。她轻笑一声，“为了什么道歉？”
“为了我家人的唐突……”
“不必了！”凌菡打断姜熠辰的话，“我能理解姜老太太的心情！你和唐丽雯门当户对、天生一对，
本是一段好姻缘。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任谁也不会喜欢。你不必道歉！”
“也为了我……我和唐……”
“更不必了！”凌菡毫不客气地开口，“你我的协议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互不干涉对方的私事。你和她……算了！你还有事吗？我要睡了。”
“可不可以出来聊聊？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说。”
“我困了！”
“十分钟……或者……五分钟？”
凌菡再次犹豫了。每每面对着姜熠辰，哪怕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狠下心来拒绝，但总是不成功。只要他稍稍一示好，她便缴械投降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她想，如果自己是某个电影或者某本的女主角，一定是最不讨喜的那一个。犹犹豫豫，没有骨气。
“好。”果然，凌菡最终还是妥协了，“就五分钟。”
挂了电话，凌菡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姜熠辰已经候在走廊。
“就在这说吧。”凌菡轻声带上家门，隔着两个人的距离，望着姜熠辰，“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进屋坐坐吧。”
“不了。”凌菡稍稍皱了皱眉，“我有‘洁癖’。”
姜熠辰听出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我……”
凌菡突然觉得心里一阵舒坦。
“我们……明天去领证结婚吧。”姜熠辰上前一步，拉住凌菡的手，真挚地说，“我想娶你。”
凌菡看着姜熠辰的眼睛，不过三秒钟，她又收回了视线，脸色发红。她有些分不清，姜熠辰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
“再说吧！”她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我现在有点不确信了。”
“你是觉得，现在的你，已经不用在意这场交易了？”姜熠辰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你之所以答应嫁给我，只是为了给家人带去安宁，如今不需要了，是吗？”
“有这个原因。”凌菡诚实地点点头，而后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三十秒。”说着便转身打算进门。
“如果我说……”姜熠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娶你，不仅仅是交易呢？你作何打算？”
凌菡的身子怔了怔，没敢回头。
“我本可以给你一笔钱，给你想要的一切，让你拿掉孩子。”姜熠辰继续开口，“我本可以不用为了坚持娶你而顶撞父母。我本不必放弃出国，本可以有另外一种人生。但是我……”
“这么说，倒是我拖累了你？”凌菡冷笑一声，转身望向姜熠辰，“是我毁了你的人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别说了！”凌菡甩甩头，将自己的妄想扼杀在脑海里，“我什么都不想听。至于领证的事，你让我回
去考虑一下！明天一早给你答复。”
“还有。”她抿了抿嘴唇，直视着姜熠辰的眼睛，“以后不要大半夜的给我发短信了……哦！不对。以后……如果没有必要，你我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免得以后分开的时候，会难堪。”
“凌菡！”姜熠辰拉住凌菡的胳膊，稍稍用力，将她拉进怀里，“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凌菡挣扎了几下，无奈姜熠辰的力气太大，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说……”她只好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搂着。事实上，凌菡比任何人都贪念姜熠辰的温柔。
姜熠辰揽着凌菡走回自己的屋子，替她冲了杯热茶，又拿出毛毯为她盖上。随后坐到她的身边，娓娓道来。
“以前……”姜熠辰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具体说来，是高中的时候。我曾经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好朋友！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如今我和她，连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也成了奢望。”
凌菡握着杯子，静静低听着，没有打断姜熠辰的叙述。
“那时候，我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小灵通——那个时候，手机还没像如今这样普及，作为学生的我们，能拥有一部小灵通，已经不容易。”姜熠辰像是回忆起某些开心的事，嘴角微微上扬，“言归正传。每天早上，我都要拿出小灵通，给她打一通电话。偶尔，她醒着，很快就接通了，但大多数情况下，铃声要响过五六声，她才会懒洋洋地接起来。”
凌菡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滋味，过去的回忆——本不属于她的回忆——兴许，是属于另一个“凌菡”的回忆，慢慢涌入脑海，像是解开了某种封印。
“每天，我都想第一时间听到她的声音，跟她说说话。很奇怪对吗？”姜熠辰的语调不紧不慢，“很多时候，即便我什么都不说，她也能猜出我心里的想法。尽管那个时候，我们相识不久，却像认识了十多年的老朋友那般默契。”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像是本能一般，我所有的心事，都只想说给她听。我们聊着未来，谈着过去，唯独没有谈论过，如果某天我和她，因为某件事而分开，会如何面对。那个时候，或许在我和她的心里，都十分的笃定，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凌菡终于动了动嘴唇“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提那些事做什么？那时候，大家都还小，并不懂事。以为任何事都会永恒，以为任何人都不会变。”
“有一天。”姜熠辰并没有因为凌菡的话而转变话题，“我和她约好，一起去市里看画展。到了那天，我却因为其他的事耽搁了时间，没有如约赶到。她在寒风中，等了我一个半小时……后来，我一直道歉
，觉得自己很过分。但她只是笑着说——‘没关系。因为是你，所以做不到也没关系’。你知道，我听到那句话以后，是什么样的感受？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却又觉得很感动。”
凌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后来……我和她还是走散了——都是我的错。”姜熠辰接着说，“再后来，我答应过别人很多的事，有做到的，也有没能做到的。但是……在没有一个人，会对我说，‘没关系。因为是你，所以做不到也没关系’。那个时候，我才恍然明白，我失去的是什么。我才明白，她对我有多重要！”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凌菡的鼻子有些发酸，这些回忆明明不属于她，为何一想起那些画面，自己却像是感同身受一般难过？也许，自己的这具躯体，并不是毫无知觉的，这些回忆，兴许是“她”唤起的。
“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她吸了吸鼻子，接着说，“再好的关系，破裂了也无法再回到过去。即使我们一遍遍说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也可能在一瞬间坍塌。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应该谢谢曾经的那些时光，至少……我们曾经真心实意过。”
“即便如此！”她立马话锋一转，“那些美好终究已经成为过去。我们可以想念，可以怀念，但是！永远不要回头……”
“凌菡，我……”
“行了！我要回去了。”凌菡放下茶杯，“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如果继续留下，她只能是心软。
姜熠辰看着门口，怔怔地，一动也不动。
愣了许久，他走回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日记。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姜熠辰，凌菡——这是一本交换日记，写着两人的心事。这样的日记，足足有五大本，见证着他和她的感情，过去的点点滴滴全都涌上心头。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唐丽雯，如果自己没有受她的要挟，兴许结局会完全不同。
姜熠辰忍不住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恨自己当初太年轻、太傻，竟然没有看出凌菡的心事——如今看来，当初的两人，对彼此是有好感的，也许……只要他往前一步，戳破那层窗户纸，两人的结局也会不同。
（本章完）(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