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指责
凌菡紧盯着屏幕上的一行字，像是有些不认识。她迟疑了许久，这才敲起键盘。
“那什么……是我刚刚没说清楚吗？我是问……你对风格有什么要求。”
那头隔了很久都没有回复。凌菡以为自己的口气太生硬，所以令对方不高兴了，连忙补救。
“了解客户的需求，才能更好的服务，您说是不是？”就连用词也改变了。
“你没看错，我说的是——你喜欢就好！用你一贯的风格来画就好。我没有其他的要求！画作完成之后，我会派人上门去取。”
“好……”凌菡显然有些目瞪口呆，这样的好事竟让她碰见了？
“将你的账号发来，我会先交一笔定金，尾款，会在收到画作的当天补上。你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凌菡差点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但她还是佯装镇定，回复到——
“我考虑一下。”
“你是担心我收到了画，却不给你钱吗？”对方发来这样一句话，结尾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凌菡突然开始后悔了。装什么装啊？好不容易有生意送上门，你摆什么架子嘛！
“你放心。”那人又发来消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尾款我会让拿画的人直接交给你！如果你觉得合适，你就接，如果觉得不合适，我也不会勉强。”
“合适！合适。”凌菡哪里肯放过挣钱的机会，立马答应下来，“成交！”
……
接下第一笔生意，凌菡很是激动，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凌雪，把这个好消息与她分享。
接到电话时，凌雪正在上课，她努力压低着声音“姐，我在上课呢！有事待会再说吧？”
“我接到活啦！”凌菡也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掩不住内心的激动，“我终于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恭喜啊！”凌雪瞥一眼讲台上的老师，敷衍地开口，“我先挂了，姐！待会我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飞快地挂断了。
凌菡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阵忙音，心里有些空虚，这样的好消息，除了凌雪，她竟然不知道还可以跟谁分享。告诉爸妈，他们也只会责怪她瞎折腾罢了——在他们眼里，照顾好童童，比上班挣钱更重要。当然，站在父母的角度，凌菡还是可以理解的。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开心，作为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却常常不能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和信赖，这令她丧气和无奈。她爱他们，他们也爱着她，只不过，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爱”无法解决的，“爱”在某些时候，反而成为了一种负担。
正在凌菡伤怀的时刻，qq聊天窗口又弹了出来，还是刚才的那个人——
“有兴趣
画漫画吗？连载。”
“漫画？”凌菡看着屏幕，发起了呆。她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
她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我担心自己的实力不允许。”
“实力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有没有这样的决心。”
“我不确定。”
“不妨试试看。”
凌菡又愣了愣，正准备回复些什么，对方的头像突然变暗，想来是下线了。
这人还真奇怪。凌菡撇撇嘴，心里却痒痒的，对于刚才那人的提议，她有些许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凌菡翻出稿纸，开始构思剧情——很久以前，大约是在她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她便有了各种各样的构思，很想将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画出来，但那个时候，她为学业所累，常常都是画了一半就被迫放弃。如今，时间倒是变得充裕了，脑洞却大不如从前，脑袋空空，什么想法都没有。
稿纸铺开，她却久久无法下笔。
“唉！”凌菡叹一口气，有些颓然，“看来自己真不是吃这碗饭的！不如放弃算了……”
说到放弃，她的心猛地一颤。为什么一遇到难题，自己想到的只有逃避？未免太懦弱，也太窝囊。事实上，一直以来，她都过得很窝囊，不懂得什么是反抗，什么是坚持。
记得凌雪曾对她说过——“坚持是一件很酷的事情。”那个时候，凌菡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这个时刻，她好像明白了许多，能够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上坚持，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而这件事本身就很酷。
热爱？凌菡又陷入了沉思，自己热爱的事情是什么？自己的梦想又是什么？她全然不清楚。从小到大，她就是那种听父母话的乖乖女，按着父母的意愿，按部就班地长大。坚持最久的一件事，大抵是画画了，至于……画画究竟是不是她热爱的事情，她也不确信。尽管她口口声声说要成为一名画家，在画画的道路上一直走到底，但她偶尔会想，之所在这么说，也许只是因为她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吧。
这样的凌菡，曾经竟也作为一名特长生，被其他人羡慕着，这令她觉得有些可笑。人生可不就是这样？你一直羡慕着别人的人生，而别人，兴许也在羡慕着你的人生。每个人都只能看到别人的光鲜和自己的烦恼，却看不到别人为此付出的艰辛和努力。
凌菡在画架前整整坐了一下午，还是没有任何头绪。难道，第一笔生意，就以失败告终吗？她不甘心。
风景画嘛！凌菡想，这不正是自己擅长的领域么？相较于人物，她更喜欢画风景，画花，画草，画各种各样的山，其次是动物。
“不要着急。”凌菡深吸一口气，安慰着自己，“慢慢来！一定可以完成的，一定…
…凌菡！你要相信自己。”
正在这时候，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姜熠辰回来了。
“凌菡！你在干什么？！”他刚一进门，便用十分严厉的口气质问凌菡，“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你耳朵聋了，听不到吗？！”
凌菡这才回过神，听到了童童的哭声。童童像是哭了很久，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姜熠辰顾不上换鞋，第一时间抱起童童，小声地哄着。
“保姆阿姨呢？”凌菡有些心疼，又有些内疚，一整个下午，她只是考虑着自己的事，竟然忘了照看童童。
“你问我？”姜熠辰冷笑一声，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凌菡！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凌菡咬咬嘴唇“我整个下午都在书房里，保姆阿姨去了哪，我……我也不知道！她不是……不是一直都在家的吗？就……就算她要出门，也……也该跟我说一声才是。”
“你才是孩子的妈！她哭成这个样子，你就一直窝在房间里，不舍得出来看一眼？！你还真是厉害！”
“我……”凌菡无从辩解，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她做错了，她没什么好说的。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还要狡辩什么！”姜熠辰看着她，眼里像是能够射出火来，看得出，他真的生气了，“你一整个下午都在做什么！”
凌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什么话也说不出。
“请了保姆，你就可以放手不管孩子了？既然如此，你可以从我家滚出去了！”
凌菡猛地抬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姜熠辰。她不敢相信，姜熠辰竟然会对她说出“从家里滚出去”这句话……从前，即便两人吵得再凶，他也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滚！”姜熠辰红着眼睛，对着她又吼了一句。
“你……你说什么？”凌菡迟疑了很久，这才缓缓地开口，兴许是太过惊愕，她的嘴唇不停地发抖，“你再说一遍。我……我没听清。”
“滚。”姜熠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让你从我的家里滚出去！这次听懂了吗？”
凌菡看着姜熠辰的眼睛，又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脸，他的样子很生气，额头上的青筋冒出，脸色由于太过激动而变得有些发白，头发甚至一根根地竖起来。
“好……”凌菡脸上笑着，眼泪却顺着脸颊流出来，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这种时候干嘛要哭？应该硬气一些才是！自己又在姜熠辰的面前丢人了。
她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很快转身走进房间。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像是关不了的水龙头。
凌菡一边哭，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她的行李并不多，因为她始终没有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便没有多余的物件。
“你要干什么？！”姜熠辰突然冲进房间，夺过她手里的行李，粗暴地扔到地上，“又在发什么神经！”
凌菡觉得好笑又好气，她差点气笑了。
“不是你让我滚的吗！”她抬眼瞪着姜熠辰，“怎么？后悔了？！”
“我让你去死！你是不是马上就去跳楼？”姜熠辰怀里抱着童童，因而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吼出来，“到现在还是不知悔改！你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对？你对得起孩子？对得起我？对得起这个家吗！”
凌菡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对不起你什么？”凌菡止住笑，冷哼一声，“我哪点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了？！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你带过几天？你换过几次尿布？她生病住院的时候，你在哪里？你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没有这个权利！”
（本章完）(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