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婚礼

  自己老板并不是一个洁癖患者,但却从来都是一个挑剔的人,所以他肯定不会因为抓了某个人的手而必须要清洁自己,但一旦碰到脏东西就一定会很嫌弃的人。
  而且他老板本身就不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更别说一年前那场事故以后坐上了轮椅,脾气越发的古怪阴骘。
  所以现在他的这个动作除了表达出他的嫌弃以外,蒲未觉得这里边肯定还有厌恶和愤怒。
  “老板”
  蒲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庄年息,只见他擦拭自己手背的动作十分的缓慢仔细,看上去情绪并不激烈,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蒲未隐隐吸了一口凉气,自家老板的脾性自己最清楚,若是情绪激烈了倒还能让人心里有个准备,不至于让人提心吊胆;偏就这不动声色,表面平静的样子是最渗人的,完全让人猜不出接下来他会是什么情绪。
  庄年息将手背上冰凉的泪水擦干以后,看着自己手中的白色手帕免不得一阵嫌弃和厌恶。
  觉得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十分不喜受了欺负却只能哭的人。
  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无法奋起反抗只会哭有什么用?无非就是得到一些怜悯和同情,丢了自尊和骄傲,说到底就是没用。
  将手帕递给身后的蒲未,淡淡的说了一句:“扔了。”
  蒲未不敢迟疑,赶紧把手帕接过来,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只是让扔手帕,不是发脾气甩脸子要打道回府,平白无故的得罪杜家。
  翟志琦站在宴会厅门口一边优雅的品着手中的香槟,一边将门外边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目光深沉,面色凝霜。
  想着不懂进退的女人真是让人头疼啊,该堵的路他都堵了,为什么就不干脆的选择回头,偏偏要执拗的披襟斩棘向前冲?
  何必把自己弄得如此尴尬和狼狈?
  “看什么呢?”
  伴随着潜藏笑意的询问声,一抹娇俏艳丽的身影带着些调皮挡在了他的面前。
  “喏,曾今想推倒我却没有成功的女人。”面对女子,翟志琦脸上瞬间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一点也不含蓄的对其指了指门外攀附着自己老公,笑得花枝招展的罗雨琪。
  “哈?”女子也不恼,反倒是眼睛一亮,觉得新奇的笑开了,“人还挺漂亮的,当初怎么会没成功,好奇呀!”
  “好奇个鬼!”翟志琦一把搂住女子,大掌附在女子的一边脸颊,强行让女子的目光从罗雨琪身上移开,带着她转身往会场里边走,“请你拿出自己未婚妻的态度来,愤怒,生气!”
  “没有,谢谢!”
  “做未婚妻做得如此失败,只有你这一家了!”
  “要是嫌弃,你可以另寻下家啊!”
  “闭嘴,信不信晚上我就把你办了!”
  “哈谁怕谁!”
  赵舟阳内心忐忑,面上却要假装出无限开心、感动且真诚的样子,以至于整个婚礼他都一直呈现出一种别扭的状态。
  一面要对新娘表现出脉脉深情,一面却又忍不住转动自己的双眼四处张望,就怕宁笙笙站在婚宴现场某个他没注意的角落阴沉沉的望着他,内心盘算着怎么破坏他的婚礼。
  那种不确定和忐忑,让一颗心仿佛就像在被油煎一样,让人难受。若是婚礼的举办地点可以由他来选择,诺澜酒店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又不是和自己有仇,何必自找不痛快。
  可现实无奈,倒插门儿外加攀高枝儿,还想要话语权,这不是做梦吗?
  想到这里,赵舟阳自然觉得不痛快,甚至会有一种厌恶、痛恨的感觉。
  整个婚宴会场一眼望去,那真是珠光宝气,金光闪闪,不是这个老板就是那个贵妇人,好一派贵气逼人之象。
  再回头看向自己那对高兴得快合不拢嘴,不断周旋在各种太太和老板人群中的父母,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偏自视甚高,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徒添笑柄和招人嫌。
  虽说子不该嫌父母丑,可客观事实,在这样的场合他们的存在就和小丑没两样,让外人看了内心耻笑、鄙视,让他这个儿子看了无力又羞耻。
  他厌恶绝了眼前的这一切,可偏偏这一切是他摒弃了尊严和良心争取来的。
  这世道就是这样,若是可以,谁不喜欢自尊自爱,骄傲单纯的活着,不欠着谁,不求者谁,不捧着谁,自由自在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可现实一次一次的教会他,人活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若是可以,只有必须这样活着,否则没有背景的自己只有怀才不遇,只能被踩低捧高的人践踏,被小人利用,不被人尊重。
  在这肮脏的世道活着,自尊和骄傲才是最低贱的东西,唯一值得人敬仰的只有成功,过程是怎么样的,谁也不会在乎。
  “在看什么呢?”一道带着些疑惑,但更多是讽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赵舟阳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来人是谁,理论上来说他和翟志琦接触不多,只是缘分颇深,所以说不上熟但却印象深刻,毕竟当年和他争夺过宁笙笙,而现在又好巧不巧的都和杜家牵扯上了关系。
  他现在已经是杜家的上门女婿,而翟志琦也是杜家二小姐杜骆一的未婚夫,不出意外话,两个人将来就是连襟。
  “嗯?是你们啊?”赵舟阳不直接回答翟志琦的问题,而是回身表现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对翟志琦和杜骆一两个人笑道。
  翟志琦微不可见的跳了一下自己的眉梢,心里只道这人真会演戏,而且心理素质真好。
  有一点他一直没有想通,知道他翟志琦的人,谁不把他当成一个没品没行的人,所以介于他知道赵舟阳和宁笙笙的事情,赵舟阳见到他不该十分心虚,害怕他大嘴巴给他把事情捅出去了吗?
  可为什么从他们在杜家见面开始,赵舟阳在他面前都能表现得坦坦荡荡,丝毫不慌的样子??
  “姐夫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该去敬酒了吗,还有我姐姐呢?”杜骆一一口气三连问,笑脸盈盈的,可盯着赵舟阳的眼睛里却泛着犀利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