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愿

  仁宗亦是点了点头,再次出声道:“皇后说的不错,唐家丫头,孤今日定是要好好嘉奖于你才是,你方才说的在理,这正是一件善行,然而孤并非奖赏你救了蓁儿一事,而是在奖赏你这善意为人的美德,这样的品性自是当得住孤的赏赐,你今日定要告诉孤一个实在的心愿,若是再讨要个口谕倒显得你个丫头是在故意搪塞于孤,孤却是不饶”。
  唐瑛此时自然不可再次推辞,她亦是听出了皇后话中的含义,心中方且想起了唐钰来。前世的唐钰心中只想要做个征战杀敌的将士,本就是隐瞒了身家姓名从个微末的士兵做起,这点点战功全且是凭借着自身的实力赢得,前世这个时间的唐钰已是成了一名小将,他本可以凭着自己的武力成为天祈国万民皆知的将军,却终究惨死在唐修辰的手下。
  唐瑛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暗芒,她知晓前世唐修辰救了萧蓁儿并非是什么早先的算计,全且是他本身的运道所在,此次断了唐修辰的机遇,他自是不会有名满京都的那一刻,以后也绝不会有,她要唐修辰今生成为唐家的耻辱,让他为前生的虚伪算计,为他手中犯下的血债付出应有的代价。
  唐瑛且想了片刻,这才望着仁宗说道:“陛下和娘娘盛情难却,臣女自是不可再加以推辞,臣女心中确是有一个心愿未了”,唐瑛说着便对着仁宗跪了下去,语气郑重地说道:“臣女有一个哥哥名唤唐钰,哥哥的性情自小便随了臣女的舅舅他们,心中一直有着为国杀敌的抱负,无奈臣女的祖母对这些打杀之事分外不虞,只愿唐府男儿致身于朝堂之上,因而祖母从未答应过此事,亦是对哥哥的想法格外不满。哥哥得不到祖母的认可便无法实现他的抱负,心急之下便只留下一纸书信,一个人去了边疆之地征兵为士,这一走便是三年有余,臣女明白哥哥的抱负,亦是知晓祖母的抗拒,然而臣女却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
  唐瑛只望着仁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哥哥若是回府定然会被祖母幽禁于院,可他若是逃出府去,臣女与家父家母又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臣女不愿让哥哥的抱负就这样受到阻碍,亦是不愿与哥哥天涯两别,然而祖母之命不可违,所以臣女斗胆想出了一个法子,却是有些利用陛下的意味,臣女恳请陛下召哥哥进入护国军内,陛下的圣旨一但传入侯府,祖母亦是会断绝了她的阻止之心,绝不会再拘着哥哥半分,哥哥亦是能久居在侯府中再也不必四处波折,这便是臣女如今最大的心愿”
  太后听到此处已然皱起了眉头,心中对唐老太太的印象愈发差了些。这文武皆是必要,若是人人都从了文官的道路,这杀敌为国的责任又有谁人能担?边疆尚且不稳朝廷之内又如何能是一片安泰,当真是迂腐。仁宗此时亦是赞同唐钰的抱负,他深知将士对于天祈朝堂乃至天祈整个国土的重要性,便出声说道:“唐家丫头,你且起身便是,孤会如了你的心愿,自是不能让天祈少了这样一个热血之人”。
  仁宗这一言便定下了此事,唐瑛且站起身来对仁宗表示了谢意。彼时天色已晚,然而仁宗等人却没有了观赏夜宴的兴致,倒是在坤宁宫停留了许久,他且问着唐瑛平日里的喜好与近日所学的书籍,唐瑛均是有礼地回着话,言辞间的谦逊与沉稳之态更令仁宗刮目相看了一番。
  唐瑛因着年纪尚小,所说出的言论自是少了许多约束与隐喻,仁宗许久未曾与人有过这般惬意的谈话,倒也乐意听得唐瑛口中的道义,加之太后与皇后不时地接上几句,却也多出几分趣味来,宫内的氛围自是难得的和谐。
  半个时辰之后,仁宗倒也止住了这场谈话,太后此时亦是多了些疲乏之态,在唐瑛的陪同下便走出了坤宁宫内,仁宗与皇后目送着太后她们走出殿门,随后便反身坐回了椅座之上。
  仁宗端起面前的茶水饮了口,面前又浮现出萧景渊不知所以的模样,方对着皇后开口说道:“孤觉得渊儿如今的性子越发像你了些,却是少了你身上的沉稳内敛,你近日却是要好生与他谈上几刻,告诉他这些个道理,你应该清楚渊儿这样下去对他没有任何益处,这皇宫之内留不得那般心善的皇子,况且渊儿是太子之身,自是该以身作则,好以此指导身后的弟妹,孤瞧着唐家丫头都且要沉稳于渊儿,你这些时日便多费些心神,好生教导渊儿才是”。
  皇后听着仁宗的这番话,心中又且冰冷了三分。仁宗从未仔细观察过萧景渊的喜好与才能所在,不过是以着太子之名来管教束缚于他,可笑的是这这多年来的束缚不过是一件华丽无实的驱壳。仁宗这一生最爱的女子便是容妃,而他心中的新帝人选自然是容妃的儿子,皇后身为一个妻子,对自己丈夫眼底的明暗再清楚不过,而她并未因此生出愤恨与仇视来,是因为她知晓萧景渊并非帝王的那块料,他的心意不在朝堂之上,他只想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自是不愿被这深宫幽禁一生。
  皇后不会阻挠仁宗的心意,她的身份同样是一个母亲,必要竭力成全自己孩子的心意,而她自己亦是厌倦了这般枯燥无味的生活,更不愿将后半生葬送在这座冷寂的皇宫。
  皇后心中不对仁宗报有任何希望,她斗不过容妃,却是能保住萧景渊的性命。萧景渊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算计与陷害,皇后都一一将其化解开来,她不急不躁,便是要等萧景焕按捺不住心底野心的那一天,亦是要尽己所能加快这件事情的进程,等到那一日,那些背地里陷害萧景渊之人就会发觉自己这许多年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