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印记

  唐瑛且收起了面上的笑意,只蹙着眉头神色严肃地对着唐钰说道:“只是哥哥,那梦境虽然当不得真,却也并非毫无参考之处,天子之心本就难测,爹爹与外祖父他们身旁的祸端自是不可轻视了去,便是哥哥自己亦是要多加警惕周围之人,哥哥如今既然入了护国军内,便意味着随时要外出征战,战场之上万不能对旁人交出全部的信任,自是要给自己留出一条退路来,阿瑛知晓军队内的仁义之士良多,然而却是避免不了混入一些暗藏祸心之人,哥哥定然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阿瑛实在是怕极了,万不能让你们陷入任何算计之内,哥哥定要答应阿瑛才是”。
  唐瑛对唐钰说出此事亦是为了让他心存戒心,前生的唐修辰是用了何种法子害了唐钰的性命,唐瑛自是不得而知,然而唐瑛却知道唐钰此人最重义气,若是那军队内的亲近之人对唐钰存了杀心,唐钰自是察觉不到,此时能做的便是加强自身的防范,一但唐钰生出防备心来,倒是不会轻易地掉入旁人的陷阱中。
  唐钰看着神色紧张的唐瑛,心中不由生出了些愧疚来,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亦是有着足够的能力保得唐瑛的安全,然而便是如今这个境地,亦是要唐瑛为自己生出些忧心来,当真是极不称职。唐钰伸手摸了摸唐瑛的头发,语调温润如风,亦是带着一身的坚定:“阿瑛放心,哥哥定然会保护好自己,亦是要让阿瑛再无任何烦恼”。
  唐瑛听到此处便也放下心来,且听着唐钰说道自己这三年所遇到的人和事,亦是互相探讨着自己对朝政百姓的见解,彼此之间的意见倒是颇为一致,兄妹二人的关系因着这许久的交流自是愈发亲密了些。房中之人互相了解着三年的点滴,自是温暖舒适的场面,而院中却是吹起了阵阵冷风,倒是颇为冷冽。
  书意在院中守了许久,她从一开始的自在平静已然过渡到如今的焦急不安,书意不知唐瑛与唐钰还要说上多久,然而她一人站在这院中已是感到了极为浓厚的湿冷之意,秋日的风本就令人生寒,再吹上些时辰只怕自己却要受了风寒,自是不可再在唐瑛室内侍奉,若是此时被旁人趁机而入占了自己的位置,倒真是得不偿失了。
  书意又且忍了一刻钟的时间,瞧着房门仍旧没有打开的意思,终于受不住周身的寒冷,且抬脚向那房门口走去。书意刚且伸出手想要敲门,却终究停在了半空,只是眼神中仍布满了纠结。书意知晓自己不可在此时打扰到唐瑛与唐钰的交谈,然而她又无法找到另一个合适的法子来提醒唐瑛,此时的书意突然生出一丝恨意来,唐瑛唐钰已经谈了许久的话,倒像是忘了自己还留在院中一般,自是未将自己当做重要之人,若是今日换了茯苓她们来这肃风堂中,唐瑛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书意想到此处不由握紧了拳头,转而走回了原地。正在书意走到院中时,却瞧见院门口走来一个身影,书意在瞧见那人的模样后,面上的冷意瞬间化作了浅笑,心中亦是有了股暖流。出现在院门口的正是唐修辰,他看着前方双颊微红的丫鬟,心中且冷笑了一声,转而便轻声问道:“是你?当真是极巧,你是大哥院中的丫鬟?”
  书意低眸福礼,声音自以往更是柔了一分,“回二少爷的话,奴婢并非大少爷身旁丫鬟,奴婢是大小姐院中的婢女”。
  唐修辰面上恍然大悟,抬眼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且轻声说道:“难怪,大哥今日刚回府中,瑛儿自该前来肃风堂看望大哥,想必她此时应在与大哥说着这几年的想念,他们兄妹二人倒也有了团圆之日,可你为何一人站在院内?莫不是大哥的意思,哎大哥这般倒是不近人情了些,你莫怪大哥,大哥自来是这样的性子,我前去瞧瞧,你再且等等便是”。
  唐修辰说罢便扬起一抹笑意,自是一片温润和煦之态,他随后便走向了唐钰房前,轻叩了两下道:“大哥,瑛儿”
  唐钰一早便听见了唐修辰的步子,亦是将院中的动静瞧了个全,此时听到这一声唤却是皱起了眉头,眼底亦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唐瑛亦是瞧见了唐修辰与书意之间的互动,她虽是听不见二人说的何话,却是清楚唐修辰的目的所在,不过是逐渐扭转书意心中的倾向罢了。
  唐瑛收回视线之时正且望见了唐钰的神色,她只觉唐钰对唐修辰的厌恶太过明显了些,倒似先前发生过一些纠葛般。唐瑛知晓唐钰待人的方式,若他厌恶一个人自然不会与他有着过多接触,亦是不愿与那人维系表面上的和谐,她想到此处方只轻摇了摇唐钰的手臂,递过去一记宽慰的神色,随后便起身向着房门处走去。
  “二哥”,唐瑛打开房门,对着门口的唐修辰浅笑着说道,随后便瞧了眼院中的书意,自是在书意面上瞧见了一丝尚未消退的红晕,想来唐修辰方才那举手之劳已然在书意心中留下了一个印记。
  “瑛儿在与大哥说着什么悄悄话,二哥亦是要听听”,唐修辰语气柔和,且随着唐瑛进了房内,倒也并未提及书意半句。
  唐修辰向来谨慎,而他亦是明白到唐瑛的手段,自然不会让自己在唐瑛面前透露出半分异样。唐修辰知晓室内之人足以看到窗外的一切,而他方才与书意的交谈亦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碰面,若是刻意避开书意反而会让唐瑛生出疑心,此时若是提到书意亦是会带来相同的效果,而这般不抗拒不关注的举动却不会让唐瑛生出任何疑心,自然不会出了差错。
  唐修辰算得缜密,然而他早已成了局中之鸟,已然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多走一步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