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安

  赵谨文这许多年皆是为了保护唐瑛的周全方才作出那般冷淡之状,他亦是明白唐瑛的性情自非能够容忍冷遇,一但他无比冷淡,唐瑛自会生出抵触之心,亦会更加疏远于自己,事实证明赵谨文自是了解唐瑛,这么多年他们两人都是这般相处,实为亲人却如同陌路一般,然而这些时日唐瑛却是变了许多,她开始亲近于赵家,关心赵家的每一个人,更是开口打破自己与她之间的僵局。
  赵谨文不知晓此时的唐瑛为何会有这般变化,可他明白唐瑛对自己生出的亲近断然不是好事,而他自不能眼看着唐瑛一步步地置于险境。赵谨文明白唐瑛再如何改变,性格中的倔强与尊严断不会变动半分,自己长时间的冷遇亦是会让她失去信心,二人的关系只会如以往一般疏远,然而赵谨文料到了唐瑛的性情,理解唐瑛的本质,可他却不知此时他无论如何冷淡都不会让唐瑛改变心意,她断不会因了赵谨文面上的疏离而止步不前。
  唐瑛心中早已知晓赵谨文对自己的关爱不逊于赵韵半分,她已是让二人的误解存在了一世,而此生绝不会由着这般误解再次存在下去,她不知赵谨文是为了何事而疏远自己,然而她明白赵谨文如赵韵一般牵挂着自己,他如赵家所有人一般疼爱自己,在这亲情面前,任何事情都不再有所价值,任何后果都不必害怕,这亲情的联系不可断绝,自不该让自己与赵谨文依旧如前世那般相待如陌路,遗憾终生。
  “阿瑛来与二舅舅说说话”,唐瑛且忽略掉赵谨文眼中刻意的疏离,且笑着说道:“阿瑛以往不懂事,不知尊敬长辈时表孝心,可阿瑛如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断不会再如往日那般冷漠地对待二舅舅你们,二舅舅自该对阿瑛有许多误解,阿瑛理解,可是舅舅与阿瑛本为一家人,这些误会解开了便是,阿瑛断不能让它们来影响我们日后的相处,娘亲经常与阿瑛说,赵家是阿瑛的亲人,外祖父与舅舅你们亦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阿瑛的人”
  “阿瑛以前不明白其中的意义,可是阿瑛现在明白了,亦是感受到外祖父与舅舅你们对阿瑛的顾惜,阿瑛自不该让你们反而得到阿瑛的一阵排斥,以后阿瑛会格外尊重外祖父与舅舅你们,更会尽力保护你们,舅舅与阿瑛既是一家人,便是与阿瑛有着一样的想法,舅舅想来亦是想全力保护阿瑛,一家人之间存有的误解都不会长久,那些误会都抵不住这血脉相连之情,二舅舅,阿瑛心意已定,阿瑛亦是瞧得出二舅舅是在刻意表现出那样的冷漠之状”
  唐瑛说着面上的笑意更甚,她想到前生赵谨文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再且轻声说道:“阿瑛不介意二舅舅如此,阿瑛仍会笑嘻嘻地对待二舅舅,尊重您,时时陪您说话解闷,直到二舅舅愿意与阿瑛坦诚相待,二舅舅知晓阿瑛自来便是个倔脾气,认定的事情断然不会有转回的余地,想来二舅舅坚持不了多日,二舅舅亦该相信阿瑛,阿瑛可以保护好自己亦可以保护好二舅舅,二舅舅定是有着心事,阿瑛不求二舅舅全然将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告知阿瑛,阿瑛只愿二舅舅莫要一生都且被拘于心中的不安不可走出半步”
  “阿瑛想了许久,自是不曾想到先前有何处让二舅舅生出不喜之心,亦是不知晓二舅舅为何要如此冷遇阿瑛,可阿瑛明白二舅舅的心意定是好的,阿瑛断不会因此否定二舅舅对待阿瑛的爱护,只是这个世间存在的事情不是隐藏便会不复存在,真相总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阿瑛亦是会有明白二舅舅心中所想的一日,与其四处躲藏,倒不如此刻便着手准备如何应付抵御,自己有着足够的力量于那些危险抗衡,断然比处处躲闪要有用的多,与家人携手抗敌亦是比孤军奋战有着更大的胜算,二舅舅是个将军,这个道理自该比阿瑛更加懂得,二舅舅觉得可对?”
  赵谨文听着唐瑛的话,有一瞬间都且要以为唐瑛已经知晓了自己所隐藏的事实,那个会带给她危险的秘密,而这个想法在下一刻便被赵谨文否决了,他知晓当时的唐瑛且在襁褓之中,断不可能知晓此事。赵谨文想起往事不由蹙起了眉头,亦是生出一抹哀伤的神色。赵谨文冷静了片刻,且掩下心中的隐痛,亦是将唐瑛所说的话认真思索了片刻。
  唐瑛这番话自是从另一个方面来劝解赵谨文,她自前生一事便清楚赵谨文这许多年来都且是在做戏,他并非不喜自己,亦非不亲近于赵韵,前生自己对待赵家的态度都且一般,性情虽是在那场大火后怯懦了许多,却亦是不曾与赵谨文有过多的联系,他们二人前生的接触屈指可数,赵谨文自不会因了唐瑛自身而生出厌恶。
  唐瑛且轻蹙着眉头,除去赵谨文想要以此举保护自己,唐瑛再且想不出别的理由可以让赵谨文那般隐忍。唐瑛自会查探清楚赵谨文心底隐藏之事,她明白那件隐藏之事定然与自己脱不开关系,只是无论赵谨文想要隐瞒的事情是如何,亦不论他心中忧心的地方又在何处,单凭躲避并无法彻底杜绝日后可能发生的祸端,唯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才会有着全然的底气来保护自己,亦可护得身旁之人安然无恙。
  赵谨文沉默了许久,唐瑛所言便如一阵细雨般浸入心房,直击心底隐晦之地。赵谨文自是有着赵承那般的无畏与豪气,他生来便是将士,许多年前的他自是会被唐瑛的言辞打动,断然不会再固守原地,然而经过这许多年,那时无畏勇敢的少年将军早已不再,他心中顾虑得太多,他担心自己不足以保护唐瑛,不足以守得赵家太平,他亦是担心那过往的祸端会给赵家带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