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断绝

  过了片刻,唐轩城方且听得唐钰继续说道:“父亲,阿瑛不应该成为祖母为了周身荣耀而设立的工具,她本该置身在幸福与欢乐中,可是如今的她,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喜乐与无畏,父亲,阿瑛她长大了,甚至比孩儿、比父亲您更加明白这人世间的恶意与算计”
  “阿瑛与祖母自非是同一种人,可是她这些时日却是处处以祖母的想法为重,你可知晓这是为何?而母亲这么多年的无奈与辛酸您又可曾知晓?您告诉自己告诉世人,母亲是您最为在意之人,然而您这么些年来带给她的当真是爱意与呵护不成?若非是因了阿瑛,母亲她只怕早已遭到了柳若云的毒手,便是父亲您到时候生出了悔恨,亦是无法挽回任何,母亲这段时间内倒是自在了不少,您莫不是以为这是因为祖母感知到了母亲的心意?”
  “父亲,您可否清空心中的感情客观地瞧瞧这府中,莫要被自己这愚孝的举动所蒙蔽了眼睛,倘若阿瑛不在一开始便亲近顺从于祖母,母亲如今的生活可会是一片太平?祖母的做法全且是为了让阿瑛心安,更是以此来促使阿瑛对她言听计从,父亲您确实不曾将阿瑛保护好,如今的她不再是以往那个活泼开朗的小丫头了,她已然成为了一个冷静理智的孩子,如今是她在保护着我们,保护着这侯府内的太平”
  “父亲您以为的细心与关怀不过是做好了表面而已,而您这么多年来所看到的祥和与欢喜亦不过是一层假象,您从未能伤到孩儿,是因为孩儿心中比您明白,亦是不如母亲那般容易受您影响,您从不曾护住阿瑛与母亲她们,无论是对阿瑛或是对母亲而言,您都没有做到称职一说,您愧对的,正是阿瑛与母亲”
  “您这么些年来令母亲失去了年少的期盼与雀跃,亦是让阿瑛经历着侯府中险恶的一切,终而失去了孩童的天真鲁莽,孩儿亦是亏欠于阿瑛,可是孩儿不会再让以往的伤害继续存在,孩儿同样希望父亲能设身处地为母亲思量一番,或是仔细看看阿瑛如今的状态,来同孩儿一起守护好我们这个家”,唐钰说罢便不再言语,且身处手来放置在唐轩城的左腿上,自是等待着唐轩城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唐轩城方才抬眸看向了唐钰,唐钰方才所说的话唐轩城心中再清楚不过,他在与唐老太太生怒那一天自是将以往忽视之处回想了一遍,亦是就此舍去了自己以往愚守的孝义。唐轩城如今深思的并非是唐钰所说的事端,他想到的均是自己已然铸就的过错,亦是为了唐钰对自己的毫不隐瞒而感到欣慰。
  唐轩城明白自己不曾保护好赵韵的一颗真心,却是未能料到自己亦是没能守住唐瑛心底的童稚,而这对他而言,自是一次深重的打击,亦是由此断绝了他心中对于唐老太太最后一丝的真情,他断不会由得唐老太太来插足唐瑛的人生。
  “钰儿说的爹都明白,钰儿你放心,爹不会再容着你祖母的作为”,唐轩城眼中满是坚定与执守,他说着亦是拍了拍唐钰的手背,望着桌上的信件继续轻声说道:“只是阿瑛说的对,强硬的态度并不会解决如今的境况,且按着阿瑛信中所说的行事便是,爹待会儿亦是会将此事告知于你娘知晓,此次,自不会让她成为不知情的那一人”,唐轩城说罢且示意唐钰站起了身,随后亦是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阿瑛她眼中看到的事情已然并非在当下,她如今自是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力,爹虽是不愿看到她这般冷静理智的模样,却亦是不可否认阿瑛的变化方且是如今最为幸运的事情,正是因了她的变化,你娘才不会错失了性命,爹亦是有着机会可以弥补以往的错误,而往后可能出现的危机亦是会就此消失于无形”,唐轩城说着亦是走向了窗户旁,且打开了面前的半扇窗,随后便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抬眸看着院中飘离枝头的枯叶继续轻声说道:“爹以往不曾保护好阿瑛,阿瑛她是在侯府这般危险的氛围中成长了许多”
  “爹庆幸于阿瑛的成长,若非如此,如今的她们断不会完好地生活在我们身旁,倘若事情真且发生成了那般,爹这一生亦是不会原谅自己,阿瑛已是成为了这般谨慎的孩子,过往之事已然不可重来,可这往后的事情定是由得人力改变,爹只希望阿瑛往后不必再为身旁的任何事情而生出忧愁,再也不必让她再为我们担心”
  “钰儿,爹之前在对待你从军一事上默许了你祖母的坚持,是爹的错,你自小便聪慧,爹当时便应该从你的坚定中看出其中的危机,可是爹却是忽略了你的坚持,这些均是爹带给你们的伤害,从今日开始,断然不会再发生类似之事,爹亦是对你三年前的坚定感到自豪”
  “你与阿瑛,都是爹心中的骄傲,爹相信你能够做到心中想要的事情,而你往后在军营内亦是要倍加小心,切不可生了懈怠由得旁人趁虚乘入,爹亦是一样,绝不会放松片刻,爹会努力除去阿瑛与你母亲身旁的一切险况,让这侯府内的环境如同她们期望的那般,会还给她们应有的平安与温暖,要让阿瑛往后时刻皆是欢喜”
  唐钰听到此处方才扬起了笑意,且低眸说道:“是,父亲,孩儿断不会生出懈怠”。
  窗外的檐头且是落下一只飞鸟,只叽叽喳喳地向着院中唤着声,这般鸟鸣亦是映衬着室内父子二人的交谈,似是在附和着他们的言论,又好似为了二人的氛围而生出欢喜。再且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唐轩城方且自唐钰房中走出,大步向着霁月阁的方向走去,他的手中且是紧握着方才的那两封书信,面上倒是从未有过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