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表露心迹

  赛马场上,晴空万里,苍鹰直上云霄,苍茫大地皆是晓风袭人,春季正以一种蓬勃的力量渐渐复苏,观看赛马的人很多,连垂髫老人也来了不少,柳云飏到时已经开始了,他找了一个好位置,以便看到赛马的全程,他透过银色的面具,看到了一身石榴红裙的络舟,她那灵动的长辫子折射出日光的辉泽,每当看到她的眼睛,柳云飏都会不由的想到一个词,明眸善睐,她的眼中总会跳跃着活泼的光点,她微微偏头,似乎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柳云飏的身影,她对他粲然一笑,微风吹起她的发丝,有柠檬的香气。
  赛马进行的如火如荼,观看的人也情绪高涨,几个部落的族长都展示了一轮自己的高超驭马术,柳云飏也看得酣畅淋漓,草原的人果然擅马,他不由得赞叹。到络舟了,众人都发出了鼓舞的哨音,络舟英姿飒爽的挥鞭三下,利落的翻身上马,马以飞快的速度奔腾,她的唇角始终挂着自信的微笑,她松开马缰,在马背上起舞,她红裙翻飞,辫子随着她每一个动作跳跃,柳云飏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自觉失了神,他想起师傅也曾如她这般跳舞,可两人的感觉却完全迥异,师傅是舍生忘死,要把今生所有的爱与恨都融入自己的骨血,而络舟则是惊心动魄,仿佛要将自己化为草原最温柔的风,吹遍所有阴暗的角落。
  络舟驭马三圈后,停在了最初的地方,众人纷纷发出雷动的喝彩,络舟看向柳云飏,期待他的赞赏,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眸光一暗,隐有失落,柳云飏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到她和其它的族长谈笑风生,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络舟回到自己的蒙古包中,看到伫立在屏风前的柳云飏,知道他肯定又是想回去了,察觉到身后的人,柳云飏转过身,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络舟疲惫的摇摇头,
  “刚刚去了父汗那里一趟。”柳云飏倒了杯水递给她,她道了声谢坐下,柳云飏想了想说:
  “我在这待的时间够久了,你能帮我离开吗?”络舟狭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头也不抬的问:
  “不能等到十日后交换物资的日子吗?”柳云飏颔首沉思,默默道:
  “还有很多事在等我,我必须要尽快回去。”络舟娇嫩的红唇轻轻抿起,站起身,明亮的眼中映照出柳云飏清秀俊逸的面容,
  “云飏,你对我是怎么想的?”柳云飏剑眉微蹙,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络舟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反而笑的很甜美,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的轻柔,
  “你只用告诉我,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她的问题让柳云飏陷入了沉思,他在回想,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眼前的这个女子,有没有一瞬间让自己心神一荡,他想了又想,抬起头,望着拥有璀璨明眸的她,心底产生出一丝愧疚,的确,最初自己是带着利用她的原因才跟着她的,可现在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他也很难说……
  “对不起,没有,在未达成我的心愿前,我不会考虑这些儿女情长。”他以为络舟会露出失落的神情,可她却摇摇头,微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明晚就可以走了,我会让阿叶良到时候通知你。”柳云飏郑重的道了声:
  “谢谢你。”络舟不说话,径直走出了营帐。
  第二日晚,柳云飏果然收到了阿叶良的通知,他悄悄的跟着阿叶良绕过守卫,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陆辽国的灯火从这里看融缩成一个明亮的小光点,早有一匹马栓在了树下等候,
  “隼云,这些干粮路上应该足够了,趁现在赶快走吧,今晚绝不会有人发现的。”阿叶良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递到他手中,柳云飏回头看了眼灯火辉煌的陆辽国,拿着包袱的手紧了紧,
  “阿叶良,你替我好好谢谢络舟公主。”阿叶良眸光闪了闪,躲闪的低了一下头,然后笑着说:
  “好,我一定会转达的,隼云,不论在何地,一定不要忘记公主。”柳云飏点点头,脑子闪过那双璀璨的双眸。
  “我会的。”他翻身上马,对阿叶良道了句:
  “后会有期。”
  “一路保重。”柳云飏走后,阿叶良匆匆回了营帐,一身红色嫁衣的络舟端坐在屋内,阿叶良回来后,络舟微微抬头,如水的目光隐含悲伤,
  “他走了吗?”阿叶良有些不忍的抿住唇,缓缓道:
  “走了。”络舟垂下眸,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她想起昨日去父汗的营帐时,父汗要把她嫁给锐金族长,自己不从,说自己有心上人,可父汗却说:
  “你的心上人不会是那个叫隼云的汉人吧。”她闻言一惊,
  “隼云不是汉人!”她下意识的反驳,她也知道自己的紧张出于什么。可父汗却阴森的露出那口尖锐的牙齿,发出犹如野兽的笑声,
  “你不必替他辩解,我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分不清是不是我们的人。”他的话登时让络舟紧张起来,他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犀利的双眸从她的面容中能看到一个人的影子,霎时双目圆睁,出口的话也变得咬牙切齿,
  “哼,汉人一向狡诈,总使些阴谋诡计,跟那个叛徒一般,你肯定是被他骗了,听我的,嫁给锐金族长是最好的决定。”络舟见他提起自己的娘亲,心里的不满瞬间扩大,
  “什么最好的决定?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你自己,从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娘亲被你逼死了,哥哥也被你逼走了,你现在还要逼死我吗?”
  “住嘴!你没有资格跟我这么说话,你和你哥本来就不该活着,现在能为陆辽牺牲是你的荣耀!”大可汗气势汹汹的瞪着络舟,络舟轻蔑的冷笑一声,
  “你总说汉人狡诈,殊不知最狡诈的人就是你,我不会嫁给锐金,你让思淳去吧。”思淳是父汗最疼爱的女儿,她知道父汗不会让她去,可她就是要故意气他。
  “哼,这样吧,你回去后,若是他表露出对你有意,那我便取消你和锐金的婚约,可若是没有,你就要答应和锐金的婚事,怎么样,敢赌吗?”络舟有些犹豫,她并不想用自己的终生来做赌注,可父汗明显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嫁给锐金,明知躲不过吗,还不如趁此机会看看,云飏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答应父汗后,回到营帐,可事情的结果,却完全不顺自己的意,云飏完全对自己无意,他一心只想回西昌,对自己连丝毫的不舍之情也没有。
  现在他走了,不止是他人走了,连带着自己的心也一起走了……
  “公主,该出发了。”阿叶良提醒她,络舟抹了朱砂的红唇折射烛火的光辉,她深吸一口气,
  “好,出发吧。”
  到了举行大婚的地方,周围人的热闹欢舞似乎与她无关,热烈的篝火也暖不热蔓延至全身的冰冷,她浑身僵硬的跟着阿叶良完成所有的过程,锐金族长放肆粘稠的笑声让她心生厌恶,想要反抗的意图在触及父汗隐含威胁的目光下扼制,她不禁苦笑,娘亲为何要将自己生在陆辽,她自小就不喜欢这里的一切,只是当时不懂中间的原因,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这里视一切皆如牛羊,只要是对自己有利,无论是谁都可以当作牛羊一般随意撇弃。
  到了锐金的营帐,她总是带着笑意的眸中,第一次染上了悲伤,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今晚之后她将变成另外一个人,灵魂也会随之放逐到草原。屋外传来锐金特有的笑声,络舟的心不由的悬起,锐金掀开帘幕进来后,大步走到络舟面前,大胆的打量今日的络舟,络舟不舒服的偏过身,
  “哈哈,公主,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要再那么见外了。”他一边说一边去抓络舟的手,络舟反感的挣扎,可锐金力气极大,不给她丝毫挣脱的机会。
  “等等,你放开我!”络舟害怕的颤抖,锐金将她压在身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不要再反抗了,大可汗叫我告诉你,若是胡来,会让那个汉人出不了草原。”络舟瞬间怔住,父汗,居然用云飏威胁自己,锐金低低的发出笑声,炙热带着酒气的呼吸吹拂在络舟光滑的脖颈,灯火熄灭的刹那,明暗交错中能看到一滴晶莹的眼泪。
  一早,云臻被沁竹的叫声唤醒,她这一月以来都是这样没什么精神,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哥哥对自己的影响会这么大,可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云臻,快过来。”柳云臻看着一脸笑意的百里长歌,不解的走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傅,出什么事了吗?”百里长歌喜笑颜开的点点头,对着门外说了句:
  “出来吧。”她话音刚落,就见门外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正是略显沧桑的的柳云飏,他穿着有些奇怪的衣服,唇角带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云臻的眼眶不由的湿润,看到她泫然欲泣的神情,柳云飏调侃的道了句:
  “哥哥回来了,你怎么这副表情啊。”云臻破涕而笑,不满的说:
  “谁想让你回来了。”大家都发出欢快的笑声,这时,大家才发现,柳云飏身后还有一个人,一个可爱的女子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那双明眸善睐的眸子好奇的张望着,见大家都在看自己,那个女子有些胆怯的缩了缩,手指紧紧攥住柳云飏的袖子,柳云飏一把将她拽到跟前,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