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答应你
“沁竹,你看这个,要不要拿去给公主啊?”桔梗走到她身边,小声的询问她,沁竹垂眸一看,是北渊传来的信,肯定是关于战王爷的。沁竹复又抬头望着倚着床边的人,心中有些犹豫,
“公主情绪不佳,还是算了吧,我暂时先收着,等下午公主好些了,我再拿给她。”桔梗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这样最好,她们最清楚公主这些日子是如何煎熬过来的,所以在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要再火上添油了。她是这样想,可沁竹不一样,
“不,还是给公主吧,与其瞒着她,不如坦然告知,公主不需要我们的同情。”她的话让桔梗微微一愣,是啊,若说对公主的了解,自己远不及沁竹,她才是真正知晓公主心意的人。
百里长歌正陷入自己思绪的混沌中,忽然眼前落下一层浅淡的阴影,她抬起头,便看到桔梗手中暗黄的信笺,
“公主,北渊又来信了。”她的声音温柔如水,拂去了百里长歌心头蠢蠢欲动的焦虑,她伸手接过,葱白的手缓缓展开,桔梗担忧的望着她,可直到她看完都没有想象中的焦急忧愁,只是阖上了眼,再睁开时,已是清明一片。
桔梗以为信上写的就算不是好事,也至少没什么大事,于是放心的退了出去,可沁竹却看着异常安静的百里长歌,眉心紧锁,她知道,公主此刻的平静下,早已是波澜起伏,濒临崩溃。
夜里,御书房内,楚萧然正忙着批阅奏折,近日南邑的边境有异动,朝中臣子都以为他会派朝中最有威望的大将去平息此事,可谁知他却派了一个从未听过名字的素门凡流去了边境,一时朝中争执四起,有少数人赞成,觉得这是对人才的试炼,可在那些振振有词的名门望族面前,他们的言辞,要显得贫瘠无力的多。
楚萧然看着那一份份皆是反对的奏折,一时心头烦躁,掌事太监王平看出他的情绪,赶忙劝道:
“皇上,已经戌时了,您歇下吧,龙体要紧。”楚萧然不说话,只是捏着发疼的眉心,自登基以来,虽成就不少,可忙于政务还是落下了个头疼的毛病。
王平见他如此,不敢再多言,默默的走过去将焚香炉里的香料添了些,而后准备退出去,谁知刚走到门外,就看见缓缓走来的两人,他赶忙迎上去,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百里长歌平和的笑了笑,
“免礼。”
“谢娘娘。”
“皇上还在忙吗?”百里长歌佯装关心的样子望着映照在窗户上的烛影,王平叹口气,语气颇有无奈,
“是啊,皇上向来勤政,上午和军机大臣们议事议了几个时辰,下午又批奏折一直忙到了现在,奴才怎么劝都不肯歇息,娘娘来应该是看皇上的吧,烦请娘娘一会儿帮着劝劝皇上,这么废寝忘食,日积月累下来恐怕会伤了身体。”王平知道,除了皇上信任的修夜侍卫外,也只有这荣获圣宠的皇贵妃才能劝得动皇上了,可他并不知道,这皇贵妃的心里,此刻冰冷的只剩下刀刃,让她去劝楚萧然,怎么可能?楚萧然累死才好,自己肯定比谁都开心。
虽然心里是那么想,可脸上依旧得伪装,她嫣然一笑,客气的对王平道:
“放心吧,本宫自会去劝的,麻烦王总管进去通报一声,本宫在这儿等着。”王平见她没有其它嫔妃的颐指气使,反而态度温和有礼,不由心生好感,笑吟吟的行了一礼,
“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百里长歌颔首,王平赶忙跑了进去,沁竹看着神情平静的主子,有些担心的问:
“娘娘,您要做什么?”百里长歌微微一笑,明亮的眸中像是雷雨蓄积起的湖水,看似平静,可实际上早已是暗潮涌动,
“我一会儿一个人进去,你就在外面等着。”沁竹一听顿时慌了,隐约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拼命抓住她的手想要阻止,
“娘娘”
“皇贵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沁竹还未说完,王平尖锐的声音便传了出来,百里长歌安抚的拍了拍沁竹的手背,深深看了她一眼,沁竹明白她的寓意,所以只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御书房,纤细的背影被缓缓关起的门隔绝了视线。
楚萧然听说她来了,将奏折都放在了一边,含笑注视着她出现在面前,百里长歌穿着鹅黄的裙衫,最简单的宫装穿在她身上也有种别致的美感,她旖旎的红唇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的光泽,楚萧然沉浸在她此刻的魅惑中,语气也是后宫嫔妃从未见过的柔软,
“月颜,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百里长歌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楚萧然见她如此,便已猜到五六分,从桌案后站起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缓缓道:
“又是为了解药来求朕?朕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想要君流殇活命就得付出些代价,否则没有任何谈的余地。”百里长歌抬眸与他注视,琉璃一般的眸子映照着楚萧然阴狠狡猾的神情,
“我答应你。”清脆的四个字让楚萧然惊愕在原地,百里长歌淡然的笑了笑,垂下的眼睫遮挡住不断蔓延的苦涩,她动作迟缓的解开领扣,轻盈的腰带无声落地,她在楚萧然的注目下剥下名曰尊严的外衣,颤抖的手预示着犹豫的边界,她脑中赫然闪过君流殇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信上那刺入骨髓的文字,信上说,他撑不到两个月了,血魔虫已经夺去了他全部的意识,他俨然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最多再有五日的时限,君流殇便无力回天,在自己与他的感情中,自己与他最终都失约了
念及此处,她决然的松开了手,裙衫滑落,雪白的皮肤展露在楚萧然的眼底,鲜艳的肚兜成为了最后的遮蔽物,黑发散落,交织在肩颈透着致命的诱惑,楚萧然眼眸幽暗深邃,出口的声音带着危险的喑哑,
“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只有这样,你才会给我解药,不是吗?”事到如今,百里长歌已经觉得无所畏惧了,自己已经尽力尝试了诸多办法,可除了日子一天天流逝外没有任何改变,若这么做是唯一的办法,那也只能一试。只是,这么做了,便永远也没有和君流殇在一起的资格了
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楚萧然一阵恼火,他一把将她抱起,走进暖阁,将她放在软榻上,那是自己平日里累了休息的地方,此刻他将她压在那里,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瓷一般光滑的脸上,
“你为了君流殇还真是什么都肯做,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他承认,他嫉妒君流殇,毕竟自己两世都未曾在这个女人心里留下一道痕迹,可君流殇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这不关你的事。”她对君流殇的感情,从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他何时住进自己的心里,扎根直至占据了全部,都是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不对任何人讲,他楚萧然又凭什么知道。
“既然你这么奋不顾身,那朕就奉陪到底。”楚萧然恨透了她的嘴硬,他温热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后背,百里长歌紧张的浑身紧绷,心底滋生出的厌恶与排斥汹涌无际,他的呼吸渐渐粗重,吻一个接一个的落下来,烫到了皮肤,也烙在了心上,百里长歌终还是耻辱的流下了泪,眸中的清明渐渐变得呆滞,她宛如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不会反抗也没了灵魂,楚萧然倏地起身,神情冷漠的望着她,百里长歌见他没了动作,缓缓的坐起身,不解他的意思。
楚萧然低笑两声,似是自嘲又像是宣泄,他站起身,将自己的外袍扔给她,
“朕从不喜欢勉强的女人,朕宁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说完他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沁竹便跑了进来,神情慌张,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看到仅穿着一件肚兜的百里长歌,脸色顿时一白,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捡起她来时穿的衣衫,走到软榻边,看着失魂落魄的她,心疼的轻唤:
“娘娘,咱们回去吧”百里长歌没有反应,半晌抬起头,美丽的眸中含着晶莹的泪,
“沁竹,我救不了他,怎么办”她抽噎无助的声音让沁竹一下子红了眼眶,她紧紧的抱住单薄瘦弱的她,轻哄道:
“娘娘,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沁竹一遍遍的重复,这些话她也知道没有说服力,可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好,只要能让她好受那么一点点,便都是值的。
抱着的人没有说话,后背传来的清冽感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刃,扎进了躯体,流下了一道粘稠蜿蜒的血迹。
五日已过,便再也没有收到过北渊来的信,百里长歌一夜之间像是受到了重创一般病倒了,太医院一日跑了几趟桃夭宫,可无论怎么诊断都未见起色,就这样不痛不痒的拖了几日后,南邑终于迎来了嘉寿节,嘉寿节是皇帝的寿辰,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格外重视,大小事宜全部都经过层层筛选。
嘉寿节当日,隆重非常,楚萧然御殿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贺及贡献的礼物,皇后嫔妃也依照位份列坐,百里长歌因身子不适本不愿前来,可奈何怎么都推脱不掉,所以只好强忍不适前来,她身为皇贵妃仅次于皇后,楚萧然看见她居然招手示意她过去,身旁顿时射来一道道含恨的目光。她坐到楚萧然身边,强忍着内心与身子上不适,强颜欢笑,楚萧然像是看不出一般凑到她耳边说着什么,众人都以为在说什么甜蜜的悄悄话,嫔妃们无一不心生羡慕,可只有百里长歌知道,自己的内心正受着怎样的煎熬,他说:
“怎么样?君流殇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是吗?跟着朕多好,君流殇能给的,朕也一样能给,他死了,你还得继续活着,所以,别把自己整的那么惨,除了朕会心疼你,别人只会觉得痛快。”他自认为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可百里长歌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住,指甲扎入了血肉也没有知觉。
秋星晨望着两人,不作言语,高深莫测的勾起唇角,眼角瞟了眼隐匿在暗处的楚澄,见楚澄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她满意的端起酒樽,入口清冽,唇齿留香,一切都按着计划有规律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