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初现端倪

  “沁香,一会儿嫔妃们来请安,你把孩子们带去花园玩,记得多叫两个宫女看着。”一早起来,百里长歌就先安排了孩子们的事,花园在云曦宫的内部,相对比较安全,不会有外人闯入。
  “是,娘娘放心吧,奴婢会照顾好的。”沁香轻柔的为她戴上发簪,收拾妥当后,她站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容颜未变,眉眼中的锋芒被磨砺的只剩下了淡漠……
  到了正殿,嫔妃们已经到了,看到百里长歌,齐刷刷的恭敬行礼,云臻扶她缓缓坐下,她抬眸看了眼丽妃,她休养了一个月,今日才来请安,上一次的教训似乎让她收敛了心性,变得低调了不少。见百里长歌在看自己,她浅浅一笑,没有一丝敌对的情绪,这倒是让百里长歌有些感到意外,
  “妹妹们都坐吧,丽妃,上一次的伤好些了吗?”她佯装关切的问,丽妃轻笑道:
  “已经没事了,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身子骨不争气,一直休养没能每日请安,还望皇后娘娘不要介意。”她这一番话让坐在她周围的嫔妃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似是觉得这样谦逊有礼的态度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宸妃目光澄澈的望着她,清丽的面容带着一丝怀疑,
  “丽妃妹妹,你今日怎么感觉怪怪的?”
  “有吗?一月没见,自然会觉得有些陌生,嫔妾只是不希望皇后娘娘因此不悦罢了。”她说着看了眼百里长歌,礼貌的笑了笑。
  面对她的突然示好,百里长歌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已经有了揣度,一个人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最令百里长歌感到在意的……是丽妃眼中不经意间,一闪而过的复杂……
  “本宫自然不会心有不悦,丽妃伤势痊愈就好。”
  “多谢皇后娘娘挂心。”她自顾自的笑意盈盈,根本不在意殿内变得微妙的气氛。稍微寒暄了几句,百里长歌便让嫔妃们回去了,待殿内安静下来后,云臻这才皱眉轻问道:
  “娘娘,您看那丽妃是不是有问题?”百里长歌点点头,证实了云臻的猜想,
  “我看她应该隐瞒了不少事情,你找机会盯着,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凡事皆事出有因,丽妃眼中的复杂应该有迹可循,她相信不出几日便能有结果。
  接下来的日子,云臻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丽妃,可每当要探寻到结果时,都会奇怪的被切断,百里长歌担心云臻暴露,命她先停些时日再继续调查,好让干扰的人放松警惕。
  这段时间以来,百里长歌发现离汐寻十分喜欢曦曦和展颜,尤其是曦曦,他居然还提议说,若是百里长歌愿意,就把曦曦立为太子,她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态度冷硬的拒绝了多次,离汐寻这才罢休……而对于懿初,离汐寻始终不冷不热,甚至有时一天连一句话都不曾对懿初说,百里长歌自然清楚原因——懿初长得越发与君流殇相像了,就算是不认识的人,只要见过君流殇一面,肯定都能认得出懿初是谁的儿子,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带着冷静的睿智,虽然年纪尚小,但那副孤傲俊俏的模样也让不少宫女们喜爱的百般讨好。
  对于离汐寻的冷落,懿初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他很体贴,知道乱发脾气会让娘亲为难,所以十分乖巧听话,更何况他也并不在意离汐寻的态度,娘亲待自己很好,这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怎么样也都无所谓。
  面对他的懂事,百里长歌十分感动,她不能怨离汐寻的态度,毕竟三个孩子都不是他的血脉,能大度的让他们母子相聚已是仁至义尽,不能奢望他可以视如己出,这些道理她都懂,所以她愿意付出更多的关心与爱,不让自己任何一个孩子受到委屈。
  “娘娘,咱们云曦宫里的宫女茗烛今早端水时烫到了手,您看能否让她回家休养一段时日?”沁香柔声禀报道,百里长歌闻言一愣,
  “烫到了?伤势严重吗?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看起来还挺严重的,奴婢也劝她去太医院看看,可她坚决不肯,非说要回家找大夫看。”沁香说这话时也有些无奈,百里长歌知道沁香心善,肯定劝了多次,那丫头既然不愿,也不勉强。
  “那你给她些银两,让她回家好好休养几日吧。”
  “是。”沁香没有耽搁的去安排了,云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了想道:
  “现如今茗烛回家休养,咱们宫内人手不够,小世子小郡主们还需要人帮着照看,不如从上次芙蕖带走的宫女里,再调一两个过来,娘娘您觉得怎么样?”百里长歌一想也是,现在孩子们来了,偌大的云曦宫四个宫女加上云臻沁香根本忙不过来,现在茗烛又受伤了,多几个人手总是好的,于是没有反对的点头道:
  “也好,那就调一两个吧。”云臻笑着领命离去,百里长歌起身去后院陪孩子们玩耍。
  半个时辰后,孩子们玩得一身汗,百里长歌吩咐宫女们带他们去沐浴更衣,她刚坐下歇息,就看见云臻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模样伶俐的小宫女,抬眸一扫,发现那两个宫女看起来有些面生,并不是上一次那批里面的……疑惑的看了眼云臻,发现她神色有异,心下奇怪却也没有当即询问,沁香看出异常,机敏的领那两个宫女下去交代平日的工作。
  百里长歌眼神示意云臻随自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四下无人,唯有风声徐徐,百里长歌这才问道:
  “说吧,怎么回事?”
  “……上次的那些宫女,一个都找不见了……”她有些嗫嚅的出口,百里长歌柳眉轻蹙道:
  “不是派去其它地方当差了吗?怎么会一个都找不见?”
  “奴婢问了许多人,都说没见过那些宫女……”云臻目光隐含仓皇之色,努力平复内心蠢蠢欲动的念想,百里长歌安抚的抓住她的肩膀,追问道:
  “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云臻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回来时神色有异。云臻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前因后果讲述了出来,
  “奴婢四处寻找未果,正打算放弃另寻他法,结果路过未敬房时,听到那里的太监低声议论,说一个月前死了一匹宫女,特别惨,奴婢好奇的去问死了多少,他说大约三十个,正思索回过身就遇到了皇上身边的……芙蕖,她问奴婢怎么了,奴婢就如实说茗烛要回家休养,云曦宫缺人手,她便派了两个宫女跟我回来了……”她想起芙蕖抬眸扫了眼,那些太监吓得四散而逃,可想而知芙蕖在他们面前的影响力。
  百里长歌听完云臻的话立刻面色微变,脚步匆忙往云曦宫门走,云臻紧紧跟在她身后,
  “娘娘,您要去哪儿?”百里长歌神情严肃,眉心萦绕着紧张,
  “茗烛恐怕有危险!”她说完这句脚步更快了,云臻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些没有做错事的宫女都会无辜毙命,那茗烛……
  两人急匆匆的赶到未敬房,太监看到百里长歌,有些意外,愣了两秒赶忙哈腰行礼道: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百里长歌心中焦急,但也不能不顾皇后威仪,努力平静道:
  “免礼。”那太监乐呵呵的起身,殷切的问:
  “不知娘娘来所为何事啊?实不相瞒,未敬房这等污浊晦暗之地实在有损娘娘身份,万一不小心冲撞了娘娘的凤体,奴才们可担待不起,若无要事还请娘娘回宫歇着,以免皇上挂念。”他笑得奸诈狡猾,字字都在拍马屁,云臻鄙夷的瞪他一眼,他也不在乎,只是殷勤的望着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百里长歌不理会他的阿谀奉承,径直开口道:
  “今日可有名叫茗烛的宫女进未敬房?”那太监一听,假意思索了一番,无辜的摇头道:
  “奴才也不知有没有啊……”他状似语气为难却闪烁其词,一看就是明显的敷衍,百里长歌脸色一时有些难看,云臻气冲冲的训斥道:
  “你是这里管事的你能不知道?莫不是你在哄骗娘娘,装不知道吧!”那太监一听赶忙跪在地上,额头磕的血流如注,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按照规矩办事,送来的人都不问名氏身份,所以奴才真的不知啊!”
  “你——”云臻还想接着教训,被百里长歌伸手制止,
  “娘娘,他明显就是在敷衍您。”云臻气不过,恨不得上去给那太监几脚,百里长歌看那石板上都是磕出的鲜血,喟叹一声道:
  “罢了,他不愿说就算了,我自己进去找就是。”她说着就迈脚准备进去,那太监爬着阻拦,云臻灵巧的制住了他想要拉百里长歌裙摆的手,
  未敬房内,晦暗的光线充斥其中,屋内空间很大,最深处若不点灯根本看不清楚,四处陈列着恐怖渗人的刑具,残破不堪的长凳上沾满了污秽的血迹,这种压抑的氛围让百里长歌不禁想起自己曾经被慕天临关在牢房中受折磨的情景,以及诗媛被残忍剥下的人皮……那种恐惧、那种绝望,令她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栗……那太监跟在她身后,拼命想要阻拦她不要再往里走,可云臻在一旁紧紧的盯着他,他不敢做出别的举动,慌得牙齿打架,脚步发软的跟着。
  突然,一丝难闻的气息引起了百里长歌的注意,她侧目看去,登时瞳孔圆睁,震在了原地——茗烛穿着一件简陋的铁衣,一支木棍由口而入贯穿身体,宛如烤全羊一般被架在两个铁架上,身下的火已经熄灭,只有零星的光亮,双目翻白,清秀的面容已经肿胀变形,呈现诡异的色彩,双手被带着刺的绳索勒住,手背依稀能看到早晨被烫伤的痕迹……
  “你们、你们做的这是人的事吗!”云臻也被吓呆了,眼角泛红的回头对那太监怒吼,那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小便都失禁了,云臻厌恶的别开眼,
  “你……告诉本宫……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百里长歌头也不回的问,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颤,那太监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不敢吭声,云臻一脚踢到他的身上,力道很大,能听到骨头的声响,
  “快说!”那太监抖如筛糠,支支吾吾道:
  “这种烤、烤熟的尸体……会被送去……给、给野狗,喂、喂食。”他结结巴巴的说完,云臻怒不可遏的将他踹飞到墙角,瞬间昏死过去。
  四周静谧无声,云臻想要将茗烛的尸体放下,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急得忍不住掉泪。那凄惨的一幕深深的扎在眼底,百里长歌勾唇冷笑,茗烛什么错都没有,就被施以如此残忍的手段,那些被带走的无辜宫女,想必会更惨……也许自己就不该嫌人多麻烦,如此她们至少可以保全性命……也不尽然……比如茗烛,
  看似幸存下来的她……还是死了……胸口一瞬间涌现出沉重的闷痛,她艰难的呼吸,可那刺鼻炙烤的人肉气味一直飘入鼻腔,升腾到脑部,带来阵阵晕眩,
  “月儿,你怎么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迟疑的回过身,看着站在门口被阳光镀上一层金光的离汐寻,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怀疑——芙蕖不可能善作主张的处理这些人,除非……是受到了他的指使……
  “里面空气污浊,对你身体不好,快出来。”他柔声劝道,像是诱哄着蒙在鼓里的猎物,俊美妖孽的面容带着温暖和煦的笑意,明明此刻的他如此温暖,外面的阳光又分外炽烈,却让百里长歌感到周身仿佛掉入了冰窟,冷得骨缝寒凉……